人虽在笑,眼里却全是杀机。
那刀削斧凿的脸在惠王三年正午的光影下益发棱角坚挺,那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满眼的杀机,全都与那居高临下的威严气度一同,在这个惊心动魄的时刻死死地朝他脚下的王侯将相与千军万马压迫了过来。
是了,是世人口中狠厉的权臣模样。
使阿磐想起来那一场杀威鼓。
那一场杀威鼓,魏王父亦是如此八面威风,势不可当。
真叫人肃然生畏,本能地就要退避三舍,不敢直视。
忽而城楼上的弓张出了骇人的声响,阿磐蓦然抬头张望,也不知何时就从城门四处冒出了黑压压数不清的弓箭手,冰冷冷泛寒光的箭镞全都于王父身后朝着众人瞄准了。
“杀!杀!杀!”
杀声喝得山崩地坼,把坛下的人啊马啊,全都骇得躁动不安,连连嘶鸣。
阿磐惶然怔着,被这瞬息万变的形势愕得回不过神来,只知道所有的事全都赶到一起了。
刺客选了王父今日一人登坛受降,而王父亦定了今朝,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捕杀孟亚夫背后的人。
她躲在小帐里的多日,这外头早已杀机涌动,一触即发。
小惠王脸色乌黑,骇得浑身打颤,大声哭道,“啊!啊.......又......又有刺客!又有刺客......仲父.......岳丈救我!啊!救命!救命啊!”
邶君骇得满头冷汗,噗通一下瘫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几欲昏死过去,恨得话不成话,句不成句,“谁......谁......谁要害我......”
满脸悲怆,老泪纵横,“谁......谁要害我邶国啊......”
众人俱惊惶朝后退去,不是跪伏在地汗洽股栗,便是骨软筋酥发竖胆寒。
兵戈扰攘,风雨如晦。
刀枪铮铮,哀嚎连连。
于危惙之际,千钧一发,几乎是在同时,又有人翻身自城楼跃下,从城楼往高坛,向着魏王父直直刺来。
身着衰绖,头戴斗笠,凌厉的刀锋在正午的日光下猛地闪痛了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