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蓁不知如何才能替县主分忧,只能默默地陪伴她走下去。
月九龄自知今晚有些失态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适应能力还行,毕竟来这里一年了,比起最初的自身难保,如今虽然仍旧受到诸多限制,但好歹还做得了自己的主,没人可以强迫她做任何不愿的事了,也没人能阻止她想做的事情。
直到今晚,直到刚才她听到张祭酒颠倒黑白的言论,以及听其他装聋作哑的位高权重们,她才惊觉原来“人生而平等”已经与她的灵魂融为一体地来到这个封建朝代。
可她既没有开创新时代的远大志向,也知道仅凭一人之力无法轻易改变某个时代根深蒂固的观念与规则。
她一直以为自己作为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哪哪都与周遭人与事格格不入,时常有种羊入狼群的感觉,因而这一年来她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哪只羊进了狼群还能安之若素?她又不是没心没肺。
唯一能让人感到安慰的大概就是遇到事儿她能比任何人都要冷静客观,只要她想置身事外,就能及时抽身。
她今晚亲眼目睹了一个踌躇满志、全心想要报效家国的年轻学子在科考前夕遇害,他的师长与朝廷命官们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查明真相,而是打算联合起来欺上瞒下的行为,一个法医骨子里沉寂许久的公正被唤醒了。
可她如今无权无势,再愤愤不平又能如何?
月九龄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还没替原主讨回公道,也没弄清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身世也是扑朔迷离......手头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她去烦恼,哪来的心思管别人?
夜渐深,街巷两旁店铺人家都只留门前昏暗的灯笼,能照亮了也只有自家门前那巴掌大的地方。
她抬头远远看着小巷尽头幽暗如墨,覆了一层寒霜的桃花眸却柔和了下来。
唇角勾了勾,突然有点想顾墨玧了。
这时,一阵寒风穿过窄巷迎面而来,凉意刺骨。
月九龄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披风,不由疑惑——所以她刚刚是吃错了药了才会放着温暖舒适的马车不坐跑来喝西北风?她现在折回去还来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