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盘狼藉,宾主尽欢。
回禄老道痛饮美酒,带着醉意登上戏台,呼唤火鸦,炸成千万萤火,复而聚合成荧惑。
他朦胧着眼,再饮半瓢,身形晃荡,痴痴念着“素素”。
兴许是时代和地域关系,桌上佳肴珍馐,多是焖蒸灼烩,少有煎炸烹炒。
材料都是是香火所化,神魂可以直接吸纳。为了追求真实感,入口软烂细腻,味美且鲜。
唐肃玉此生已过十七载,还未饮过酒。
他小口啜饮,恍惚间像是回到前世孑然一身时,卸去疲惫的稍许放纵。
酒香醇厚,余韵悠长,两世来的诸般情形似走马观花,令他有些目不暇接。
酣畅时,唐肃玉忍不住按着节奏敲击桌面,吟唱着前世诗词。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明明已过十七载,无数身影早已模糊,记忆像是烈日下的对联,早已褪色,但浸透在骨子里的某些还是轻易牵动着他。
席间畅聊,不论规矩。
陈鸾凤知晓他被困世界碎片十年,再听他口中词曲,似是乡间小调配上些许愁绪,一片真挚下勾起生前记忆,他不由得随调应和。
布菜的红姑是位妇人,瞧着三四十岁,气质端庄,安静站在一旁,如同画中人物。
陈鸾凤须发由灰转深不少,已经多出几分英武,依稀能看见千年前持刀怒斥雷怪的影子。
他望向红姑,开口道:“红姑,今日你是你,我非老爷,且自乐去。”
红姑眉眼稍弯,答道:“老爷哪里的话,红姑服侍您最久,现在的我就是我。”
她上前奉起酒壶斟酒,小盅渐满,不漏半分。
“今日三喜,老爷请满饮此杯。”
陈鸾凤抚须而笑,一口饮下,问道:“不知三喜何来?”
红姑福身继续斟酒,杯满后开口:“一喜,贵客临门,他乡遇故知。”
“好!”陈鸾凤再饮,“二呢?”
“二喜,天降生机,久旱逢甘雨。”
不等陈鸾凤再问,红姑奉酒,待他喝下,双膝跪地,重重磕起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