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境内。
枯水季节,船只在淮水中行驶,时常搁浅。
每当此时,就有纤夫们呼喝着号子,一步一步向前拉动。寒冬腊月,即使衣着单薄,他们仍然是大汗淋漓,赤脚踩在石子岸边。
甲板上,锦衣公子皱眉不已:“这样下去,哪里能赶上斗姆法会。”
他露出近乎痴迷的表情,喃喃自语:“斗姆元君,法力无边;吾心虔诚,早日登仙。”
与此同时,一名青衣女子飞落在甲板上,蒙着面纱,抱着琵琶,轻轻拨弄,惊醒男子。
“陆渊,紫光夫人见你迟迟未到,特派我来查看情况。”她身姿袅娜,步态轻盈,“可见你心不诚,斗姆法会还能耽误。”
锦衣公子陆渊冷汗连连,忙不迭地解释:“天玑仙子明察,非是陆某不诚。枯水时节,船只搁浅,只能由纤夫带动。凡夫俗子,如何能比神通伟力,故而有所耽搁。”
说罢,他从怀中摸出羊脂玉环一对,笑道:“还请仙子替我说几句好话。”
天玑仙子接过玉环,随手丢下,嗤笑道:“哪里来的腌臜货,也敢拿来糊弄我。”
随后又是轻抚琵琶,声音诡谲。
陆渊心疼的看向碎成几块的玉环,听到琵琶声后,竟毫不犹豫的走向船舷,纵身跃下。
“心不诚,唯死而已。”她不再停留,轻身而起,如鸿雁般远去。
船舱内,见到全程的俩小儿牢牢捂住嘴巴,流着泪,大气不敢出。
直到看不见青衣女子,大些的娃儿松开手掌,哽咽着说道:“爹爹死了,弟弟你去巴陵找钱叔叔。”
“哥,那你呢?”
“斗姆法会,陆家没人参与,就是下一个沈家。为了陆家,哥哥必须去。”
“不要,哥哥。他们吃人!爹爹也跟着他们吃人!”
“乖,陆郁垒。”陆神荼抹干净弟弟的眼泪,“活下去,带着陆家的希望。庐州已经沦为鬼蜮。你不走,紫光夫人也不会放过我们陆家。”
他摸出腰间匕首,将宝石外鞘丢掉,然后割去弟弟的头发。
正好管家进来瞧见,他连忙阻止:“我的大少爷,割发是大忌讳!若是让五斗星君知晓,还要不要命。”
陆神荼趁管家不备,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弟弟,待会下船后,你就找纤夫‘缺一门’,他的门牙只有一颗。记住,路上谁的话都不要听,哪怕哥哥来找你也一样。”他擦拭掉刀上血迹,割下管家身上衣物,将匕首包裹好,塞到弟弟怀中,“万万不要走水路、官路,宁可抄小路、钻山林,明白没。”
陆郁垒点头。
陆神荼想想又叮嘱道:“如果钱叔叔不在,你就去三清观找吕叔的师父。记得吕叔教你的口诀不?”
“记得。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如果哥哥以后不在。你一定要想办法振兴陆家。”他心中满是不舍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