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算是看出来了,沈局长八成是听到风声,想来打古玩的主意,而大帅并没有上他的套。
两人一直喝,除了沈局长带过来那瓶酒,已经开了好几瓶的法国葡萄酒了。
沈局长搂着大帅的胳膊说:“兄弟呀,现在呀,就你们这些人,整天想着备战,我跟你说没用,我在南京见多了,什么献身,捐躯都是口号,上面的人都在用飞机往外运细软,钱存在外国银行,今天喊着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明天很可能就辞职,带着妻女出国了,下面的,全都在争取去那什么救济署,参谋部,后勤部,这些都是肥缺,不用自己敛都有人往上送。”
大帅听了沉默了一下说:“我好几个以前一起打天下的兄弟都急流勇退了,有的去经商,有一个去了马来亚办农场,听说那边三根金条就可以买一百亩地,还能建房子。”
沈局长紧接着说:“对呀,你不考虑你自己,怎么样也要考虑一下你这一屋子的老老少少的吧,真的打起仗来,一个不小心牺牲了,顶多也就落个好名声,再给你追授个什么荣誉,有啥用啊?我从南京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内部有人在讨论,说我们根本不可能赢的,好些人都已经跟那边联系上了,再怎么样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桂儿越听越觉得话茬有点不对,连忙转头看看沙延骁,他和沙延耀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脸色还是那么平静,不过两人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快。
沈太太劝沈局长少喝点,说:“你一喝多就说胡话。”
沈小姐则有点手足无措的低下了头。
大帅听到沈局长的话,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满屋子的妻妾儿女,叹了一口气:“但是我老沙出生草莽,做到今天的位置,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要是哪天进了《贰臣传》,怕是要被族谱除名的。”
沈局长听了,也愣了一下,端起酒杯说:“嗨,咱们不过是喝酒说笑罢了,来,来,喝酒喝酒。”
酒局散去,大帅劝沈局长留下在别墅休息一晚算了,但是沈局长坚持要回去,于是除了他们自己坐来的那辆车,大帅又派了一辆车跟在后面护送回去了。
桂儿和沙延骁回到三楼,桂儿让丁香去冲了一壶醒酒茶过来给沙延骁,桂儿说:“这个沈局长今天好古怪啊,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