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给我闺女起个好听又多福的名字——”
李学武抱着孩子,见她看自己不哭不闹,时不时的还咧咧小嘴笑,越看越是喜欢。
“咱们都姓一个李,五行属火。”
他一边想着,一边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说道:“丫头是六月二十九生,地处东北……”
“具体是几时几晌生的?”
“怪像回事似的——”
周亚梅笑着瞧了他一眼,调侃的语气里不无提醒的味道。
李文彪是没什么文化,大大咧咧的,但麦庆兰是有文化的人。
为第一个孩子起名字挑花了眼情有可原,但并非失去了分辨名字好坏的能力。
再一个,麦庆兰的父母都在这呢,就算老彪子没有请他爹妈起名字的意愿,也不是非得请李学武给起名字。
这个年月,五行八卦、生辰八字啥的都挺忌讳的,很怕招灾惹祸。
所以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她没有明说,但还是怕他陷入到尴尬之中。
真起了名字,好不好听且不说,爹妈不满意怎么办?
碍于李学武的面子还得用,可两口子终究要叽咯。
所以她笑闹了这一句,算是给李学武垫了条后路。
取名顺利,皆大欢喜,不顺利就像她说的这样,当玩闹笑话了。
老彪子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只认真地给李学武报了孩子的生辰八字。
麦庆兰往这边多瞅了一眼,显然是听出个数来了。
至于说麦庆兰的父母,本就是在姑爷家里,哪里好说话的。
姑爷没想着请他们起名字,就算是想着了,他们也不能起。
这年月的习俗,可没有姥爷、姥姥给孩子起名字的,那不成男方家里没人了嘛。
所以两个老的只坐在那笑看着兄弟俩凑在一起研究名字。
“嗯,那就得用火属性的字了。”
李学武知道周亚梅话里有话,但胸有成竹,这会儿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孩子,手指头掐算着,真像大仙一般。
“自家人说自家话,我兄弟长啥样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在老彪子的期待中,他算好了以后并没有立即说出名字来,而是来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
屋里众人齐齐笑了出来,尤其是配合着彪哥的长相,众人很是玩笑了起来。
“万幸啊,我看闺女是随了庆兰的长相!”
李学武这一句话说完,众人笑的更大声了。
老彪子瞪了几个小子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给李学武拱了拱手,鞠了一躬道:“哥哥唉,快别逗弟弟玩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
李学武今天也是开心,他乡遇故知,兄弟生孩子。
开了几个玩笑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我闺女长大以后要漂亮,自尊自爱,自信自立。”
众人纷纷停住了玩闹,见他如此说,便也都认真听了起来。
很明显的,这是要起名了,先说寄语,说希望,说祝愿和期盼。
“不仅仅要美丽得体,还要博学多才、聪明过人、心思灵敏、事业有成……”
谁不愿意听吉祥话、漂亮话呢,谁又不是望子成龙呢。
本来还悬着的一颗心,很怕老彪子尊重的武哥随口起一个,让她不得不做选择。
本来今天可没有说要请武哥来给孩子起名字,是李文彪自作主张。
可话都说出去了,一般人她还能出言岔过去,可李学武不成。
李文彪是很爱护她,生活上处处依着她,唯独对李学武的尊重,她是一点都不敢触碰这个雷区。
万幸,李学武虽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随口一说。
听他从五行和生辰几个角度考虑,嘴里更是说的头头是道。
尤其是讲出来的这些祝愿和期盼,集成一个字,那得是多么美的文字。
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字就是有这种内涵,比英文字母的冰冷要更有温度。
李学武讲到最后越是认真,老彪子和麦庆兰也认真了起来。
“取一个绮字吧。”
不等众人细问,他用手指点了饭碗里的水,在桌子上写下了这个字。
他边写边说道:“火木组合,性情坚韧,耐性尚佳,思想高远,未来可期。”
“绮——李绮——”
老彪子嘴里念着,从武哥的手里接过孩子打量着,脸上已经是有了笑意。
他的文化水平只够认出这个字的,再说其他都是白费。
武哥既然说好,那必然是好的。
因为他相信任何人都能坑害他,唯独武哥不会害他。
所以,他已经是在心里给闺女定了这个名字,更希望闺女如武哥所说的那样……好。
别问,他记不住刚刚武哥说了啥,也听不懂,反正就是……好!
“绮纨之岁嘛……”
麦庆兰初听到这个字也是觉得还可以,心里琢磨着这名字的含义。
绮字来源于成语“绮纨之岁”,意味着年轻美丽如丝织品般华丽。
想到自己闺女,可不就是她最珍贵如丝绸一般的宝贝嘛,这个名字好像很合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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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僧抱绿绮,西下峨嵋峰——”
麦小田沉吟着念出了一句李白的诗句,缓缓点头,脸上也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记得唐河东王(和王)就叫这个名字,对吧?”
“河东王?住在河东?”
老彪子愣了愣,问道:“峨眉峰是什么风?”
“还有《红楼梦》中李纨的堂妹,也叫李绮——”
胡蕙兰心里正想着,见丈夫说的姑爷没懂,只怕闺女和姑爷在意,忙添了一句。
“绮纨之岁,聪明伶俐,美丽大方,蛮好的。”
“对对对,是叫李绮。”
麦小田被妻子一打岔,也知道没说对正题,笑着从善如流。
麦庆兰倒是没在意爹妈的话,这会儿在心里念叨了几句,觉得真合适,便主动道了谢。
“多谢武哥,我选了好几天,彪子也愁得慌。”
“谢啥谢,彪子的闺女就是我的闺女。”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拉了拉小孩的手说道:“可一定要照着你母亲的样子长啊,随了你爹可就麻烦了。”
“哈哈哈——”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他嘴里还笑闹道:“起个小名吧,就叫虎妞,反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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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的很是热闹,李学武难得来一次,老彪子准备的很是充分。
八月末,正是蔬菜供应,肉食丰富的时候,桌上倒是不缺山珍海味。
这小子长得丑,身材矮胖,却是正经的厨子材料。
在家的时候没少跟傻柱学工夫,来了钢城独自支一摊,没少在码头上做饭。
他讲话了,只要材料给的足,你就是手艺再差也有人吃啊。
不过说真的,大胸弟一不差钱,二不差人,自然是得在嘴上了。
眼瞅着的,比李学武上次来时看着又胖了。
不过在东北,他这个体性和面相倒是能压得住阵,让闻三儿来还真就唬不住人。
晚饭后,屋里有女人们收拾着,男人则是在二楼靠窗子边上抽着烟聊着事。
周常利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只是性格沉稳了许多。
也许是听了不少京城发生的事,心里一定是想了很多。
这会儿坐在那很少说话,有了一股子做事的态度。
至于说老四全永成,老五关永强,十六七岁岁的样子,性格里难免跳脱,但也在学习和成长的过程中。
这个年岁的半大小子最是慕强的时候,只要能在生活上让他们仰慕,那就特别的听话。
尤其是经历过流浪的苦,在回收站生活和工作的这段时间,反倒成了他们最甜的回忆。
“还看书学习吗?”
李学武是不抽烟的,这会儿坐在了上风口,打量着老四和老五。
两人没想到武哥竟然先来问了他们,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看的少了,没啥时间。”
老四有点憨,嘿嘿一笑解释道:“忙完一天的事,躺下就想睡觉,连脚都不想洗了。”
“我也是——”
老五跟在四哥话后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补充道:“这边看书不是很方便,得踅摸找。”
“你们还年轻,得多学多看。”
李学武没有批评他们的意思,笑着说道:“看书的时间和精力得靠自觉和毅力。”
“这时间就像男人的尿,挤一挤总会有的。”
“哈哈——哈哈哈——”
全永成等人听的直乐,周常利也是忍不住地捂着脸笑了起来。
“武哥这话说的就很透彻!”
老彪子手里夹着烟,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边走边说道:“哎!这道理不能玄的呼儿刺的。”
“你就说这什么什么峨眉峰吧,我就不是很懂,但你要说闺女长得漂亮我就听得明白。”
“别扯犊子——”
李学武知道大胸弟没有编排他老丈人的意思,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了。
只是他口无遮拦,在私下里跟媳妇儿无所谓,但当着兄弟们的面不能这么说。
一来是不尊重老丈人,二来是没把媳妇当回事。
“虽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他看着老四和老五说道:“但这世事和人情学起来太难了。”
“不经历一定的苦难和波折,难以从事上学到深刻的道理,但书本则是不然。”
他点了点两人,说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书里的知识你读懂了,做事的时候就能想到前面去。”
“我知道了,武哥。”
老四和老五对视了一眼,坐直了身子齐齐应了一声。
“按我的意思,你们至少要在家里学个四五年才能放出来做事的。”
李学武有些遗憾地说道:“谁承想咱们的事业越做越好,你们彪哥越来越出息了。”
“说他们,说他们——”
老彪子可不敢让武哥夸,这一夸就要出事。
因为先夸了他,随后就要收拾他,夸得越狠,骂的越凶。
他在武哥跟前做事,这都留下阴影了。
所以这会儿听见武哥的话带拐弯的,赶紧又给别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