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自己家里过日子,你跟我大嫂,跟小宁,跟毓秀是如何相处的,谁还能说你个不字”。
“要我说啊,甭提大嫂子不让你辛苦,就是小宁生产,也不叫您累着!”
李学武攥着母亲的手,道:“带我们哥几个和小妹都够辛苦您的了,要是我们生孩子再累着您,就不是别人讲究您了,该是讲究我们了!”
刘茵看了李顺一眼,见老伴也没就这件事说些什么,只好点了李学武的脑门道:“就你会说!”
“嗨~可不就我会说嘛~”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大嫂怀胎十月,生了长子长孙,算是功臣,她和大哥心疼你,又怕你多心,是吧大哥?”
“啊,是!”
李学文这会儿笑了笑,说道:“雅芳也说请人应该的,累着您多少钱都换不回好身体”。
“好~好~好~”
刘茵这会儿见两个儿子都孝心,便也笑了出来,连连说道:“真当你妈是瓷的了,累不得”。
“瞧您说的~”
李学武拍了拍母亲的手,脑袋微微一晃,示意了门外,问道:“后院贾大妈还帮忙吧?”
“行啊,多少算多啊~!”
刘茵蛮知足地点头道:“不用说,在那一直帮着我忙活来着,夜里头孩子哭,也是她主动抱着哄,算行了”。
“那就行呗~”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这就证明人没白请,至少看您现在就轻松许多”。
“可叫你说了~”
刘茵嗔道:“你且没见着她多高兴呢,四天赚十块,回来都要拿广播去喊话了”。
真不叫刘茵如此说叨,贾张氏今儿上午跟着李家人一起回来,还真就如她形容的那般。
从西院回到李家,坐了没一会儿,见这边没啥事了,贾张氏便往家里走。
就这么一小段路,但凡有人跟她打招呼,那话题必然是要被她引到这件事上来的。
“出门了婶子?”
“啊,坐小汽车回来的”
贾张氏这回答驴唇不对马嘴,人家要是再多说一句,她也是不管对方说的是啥,回话必然是:“是,这不是帮李家伺候雅芳去了嘛~”
就雅芳这个称呼,还是在医院里随着刘茵这么叫的,赵雅芳也是应着,她算是把这亲密关系做实了。
叫别的哪有叫名字显得亲近啊,尤其是伺候赵雅芳生产去了,那得是多亲近的关系啊。
一般来说,那还不得是娘家妈来啊,她都快比娘家妈说的近乎了。
你再问?
再问她就该说这些天在医院里多受重视,医生护士跟她多么客气了。
也不用你再问,她最后一步就是要把兜子里,临出门前刘茵给装的那些好吃的给晒一晒了。
瞧瞧!我说我不要,就是帮个忙而已,刘茵非要给!
说完这些,定是要夸上一夸李家婆婆和儿媳的和睦。
为啥?
她也晓得自己吹牛不上税,可不能叫人家李家不愿意了。
反正她说的都是实话,也不怕别人来对质,她就是坐着李学武的车去的医院,也是坐着小汽车回来的。
在医院里医生护士对她就是很客气,兜子里的东西就是李家给的,怎么着吧。
其实她也是多虑了,就冲她在医院这三四天里,尽心尽力,李家也没人会说出什么来。
你瞧刘茵唠叨花钱了,可还是又给她装了好些东西,赵雅芳要自己花这个钱,还说很值得。
这就说明她在帮忙的时候真卖力气,不能叫李家不满意,不能叫给钱的李学武不满意,更不能叫家里秦淮茹不满意。
这一套话说下来,人家都要笑着点头,说她真有面子,能被请去帮李家的忙。
这个时候才是贾张氏最得意的时候,要不是过了二门就是家,院里的邻居就这么些,她都想在院里绕上三四圈,等都说到了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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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武在家里只坐了一会儿,沈国栋下午提前回来了,叫了他过去倒座房说了会儿话。
等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多,眼瞅着太阳将落山了,这便带着父母,开着车往家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李雪帮着往车上装了些刘茵要带的营养品,以及李顺从山上带下来的特产。
正瞧见对门闫家的大儿媳妇儿葛淑琴抱着孩子从正房出来,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她却不是说闲话的人,姑娘家家的,就是觉得有些看不上对门过日子的样儿。
临关车门子的时候跟二哥提了一嘴,事后也没再多想,回院去了。
“唉,闹腾好几天了~”
车上,刘茵坐在后座,给开车的李学武念叨着:“雅芳生的那天就听见对面叽咯来着,你奶说半宿没消停”。
“谁啊?”
李学武也懒得说他们家的事,不过母亲说起来了,他也不好冷了母亲的话。
听见儿子问起,刘茵撇了撇嘴,道:“他们家闫解放呗,要死要活的”。
“是嘛~”
李学武开着车看着路,嘴里应和着母亲道:“之前看着不是挺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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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没在家~”
刘茵扶着副驾驶,叙述道:“不知道是不是雅芳生孩子对面瞧着心里不平了,开始找事”。
“那闫解放,跟他爹耍了,非要跟他大嫂,啧啧~”
说到这,刘茵也是觉得闫解放有些不应该。
“他大哥闫解成这才没多长时间啊,也不怕那啥~”
“少管他们家的事”
李顺抬手拍了刘茵,道:“你也是愿意听他的”。
“我是愿意吗?”
刘茵回头嗔道:“昨儿晚上睡觉,你没听见对面嚎诵啊”。
“闹的这么厉害?”
李学武不愿意母亲同父亲因为这个口角,主动接了话茬道:“三大爷呢,不管管?”
“他?他有那个心,也得有哪个力啊”
刘茵说道:“是听着他想管了,可架不住侯青华支持她儿子啊”。
侯庆华就是三大妈,刘茵平日里跟她没什么来往,尤其是以前还别扭来着。
所以现在称呼对方也没说别的,就叫了对方的名字。
李学武虽然不知三大妈叫什么,可现在母亲说了,他也明白啥意思。
“三大妈愿意?”
“可不是说呢”
刘茵撇嘴道:“要不是她点头支持,那闫解放能哭着喊着要养他嫂子?”
“说的那是好听,他哥没了,嫂子一个人生活困难,养活孩子不容易,他于心不忍”。
“好么!”
刘茵撇嘴道:“他要是真心疼他哥,心疼他嫂子,心疼大侄女,那就挣钱养呗!”
“是葛淑琴说要走了,还是那孩子要改姓了,来这么一出儿”。
“是够乱的~”
李学武回头看了母亲一眼,道:“前些日子我还在单位见着葛淑琴了,要来上班”。
“唉,你说这人啊~”
刘茵叹了口气,摇摇头,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就这么大点的年纪,带着个孩子,要是个儿子也就算了,还是个闺女,这以后的日子得咋过”。
李学武却是耸了耸肩膀,道:“我没叫她现在上班,帮她给人事那边说了,年后再说吧”。
“是啊~”
刘茵点头道:“那孩子我见了,跟猫崽子似的,不大点儿,吭叽吭叽,哭都没有劲的样子”。
“早产,能活下来都不错了”
李顺哼了一声,看向窗外道:“积善之家有余庆……”
下面的话他没说,当大夫的,最狠了也就说前面的一句。
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坏人,闫富贵都那样了,有了事来家里找,李顺也得背着药箱子去给瞧病。
两家对面过日子,再不和气,可葛淑琴生孩子,刘茵还是送了筐鸡蛋过去。
现在说起对门的事,可不是讲究人家,完全是看着自己家,想到了对面,一面是苦,一面是甜。
“三大爷是啥意思?”
李学武扶着方向盘,嘴里说道:“上次来厂里找事,意思就是要把闫解成的工作落闫解放头上,我给拦住了,说不定背后怎么骂我呢”。
“你也是,好管闲事”
刘茵嗔了儿子一句,道:“他哪里敢明着骂你,侯青华才敢说呢”。
“嗯,骂就骂吧”
李学武打着方向盘拐弯,嘴里解释道:“不叫我看着怎么都行,看见了要不管,心里老别扭”。
李顺没说话,虽然心里也不赞同儿子多管闲事,可儿子大了,有担当了,在单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做事自然由他。
父亲的身份和角色好像从儿子长大的那一刻起,就有了认输服老的觉悟。
自打李学武回来成家立业,他便没再狠说过他,除了不珍惜自己身体。
“他三大爷自然是不愿意的,气的两三天没下来地”
刘茵讲道:“可就算挡着,就依着他的身体又能挡多久,还不是得看侯琴华和葛淑琴的”。
“葛淑琴呢?”
李学武问道:“她也有意跟闫解放?”
“你没听李雪刚才说嘛~”
刘茵撇嘴道:“要是愿意,还至于的一脸的不情愿,一肚子气?”
“就算是再不咋地的人,都有了孩子了,总得为以后想想吧”
她略带不满地嗔道:“侯青华也不想想,真把这俩人扭在了一起,以后孩子们怎么看啊,人家怎么看咱们院啊”。
最后这一句,算是说出了刘茵对大院,对自己家的担忧。
这个年代,你家过日子,不全是你自己家的事,要出现道德问题,或者犯罪问题,是要影响街坊四邻的。
不是街坊四邻多管闲事,嫌弃你的身份和作为,而是他们的利益切实受到了波及。
你们这大院有人生活不检点,或者闹出了人命官司,你瞅着吧,相对象的时候,人家说啥也不把闺女嫁进来啊。
孟母三迁的故事说的便是如此现实,有人坏了这一地的名声,相当于坏了风水。
似是弟娶兄嫂这件事,别处穷苦地方且不论,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咋能这么做呢。
三大妈的想法李学武也清楚了,还真就是跟他刚刚提到的工作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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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闫解成没了,工作依着闫家的意思是要给闫解放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给葛淑琴算怎么回事啊,她又不姓闫,那闺女姓闫,可以后总要嫁出去的。
这工作可是他们家真金白银置换回来的,哪里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