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衣旰食没有。
但真的是劳模。
彭晓力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余大儒萧瑟的背影上了车离开,这才撇了撇嘴,转回身干活去了。
“真把自己当大尾巴狼了~”
听着彭晓力的嘀咕,李学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
这小子最近秘书工作拿起来了,整个人瞅着都“嚣张”了不少。
当然了,嚣张这个词是顾城提的,用彭晓力自己的话来形容,更应该是从容。
对工作从容不迫,对挑战从容面对的从容,像李学武一样的从容。
在彭晓力看来,领导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还要兼顾管委办的工作,更要负责对外贸易等几个项目的管理工作,属实不容易。
轧钢厂就这么多工作了,再加上卫三团的另一份职务,彭晓力只觉得自己分身无数也做不来。
但看李学武,更没有着急的时候,即便是总有问题找上门,也都能有条不紊地处理掉。
在外人看来,李学武当然有大将风度,当然有镇海石一般的沉稳。
但这份沉稳和从容,还要看他多少个日夜的谋划和关系基础的搭建。
没有第一天、第一步的付出,哪来今天的泰然自若。
可外人只会看他今日的成功,忽略了他以往的努力,好似以往的种种都是今日的果,却把因果关系调过来看待。
临近中午下班前,彭晓力轻声敲门,带着两个人走进了办公室。
“领导,宣传科和广播站的同志来找您”。
“嗯嗯”
李学武正低着头看文件,随口便应了一声,几秒钟后这才抬起头看了已经走到面前的两人一眼。
“李副主任好!”
于海棠自然是跟李学武熟识的,见李学武抬头,便笑着打了招呼。
见李学武的目光又看向了身边的同事,主动介绍道:“这是厂报的柴春连柴主任”。
“李副主任好!”
柴春连有些紧张,虽然也跟李学武见过面,但不是很熟悉。
不过李学武倒是知道他,这会听于海棠的介绍,放下手里的文件招呼道:“我知道,咱们厂有名的笔杆子”。
“不敢当!不敢当!”
柴春连见李学武这么夸他,连连客气道:“在您面前,我哪里敢称笔杆子,较您相差甚远了”。
“太谦虚了不是~”
李学武站起身笑着同两人握了握手,随即示意了对面的座位请了两人坐下。
这间办公室于海棠熟悉的很,以前来过好多次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太过莽撞,不知深浅,做着处长夫人的美梦,一头撞过来,碰了个满头包。
有一段时间,这间办公室对她是禁止访问的,甚至上三楼都会被询问制止。
当然了,今时不同往日,做错了事,挨了一巴掌,她也用一些牺牲换来了自我救赎的机会。
搭上李主任的便车,走上了另外一条路,重新回到了这间办公室,看到了曾经念着的男人。
其实回想起来,她自己也是后悔,性格里的冲动让她失去了很多,也成长了许多。
接到广播站副站长任命的那天,她独自在办公室哭了许久,不止一遍地问自己,以前都在想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干。
她真的喜欢李学武吗?
不,她并不喜欢李学武,仅仅喜欢李学武身上的光环,那份职务,那份荣耀。
甚至受于丽的影响,看到了李学武深厚的背景关系,以及隐隐的财富。
经历过了大起大落,她才看清了自己的本心,她不适合当处长夫人,这辈子倒是可以试试当处长。
“李副主任,今天是来请您帮忙的”
于海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看过柴春连一眼后,主动开口道:“在您和李主任的关心和支持下,《红星访谈》节目得以上线……”
“主要还是李主任的支持”
李学武笑着点了点她,随后对着两人说道:“我听说节目的反馈很好嘛,厂职工很是喜欢啊,你们广播站是做出成绩了的”。
“谢谢李副主任!”
于海棠微笑着应道:“没有您的关心和帮助,我们哪里有机会做节目”。
撵着夸了李学武之后,见他笑了,这才又说道:“上次李主任的专访获得了很大成功,我们想在下一期《红星访谈》节目邀请您做个专访”。
“李主任的专访我听了的,是对全厂工作目标和未来做了规划”
李学武首先肯定了上一期专访的成功,随后又评价道:“广播站在采访和播音中表现很优秀,值得表扬”。
“但是,给我做专访不合适”
他笑着看了看两人,抬手示意要说话的于海棠听他解释:“首先是时间上不合适,毕竟年初,政策发布需要,宣传需要,对吧?”
在讲到这的时候,李学武特意点了点厂报的柴春连。
而后继续讲道:“其次其他厂领导应该也有话想要跟全厂职工说,领导应该排在前面嘛”。
“最后一点”
李学武笑着看向于海棠,说道:“关于政策类的谈话,我其实没有资格在广播上讲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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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这样的”
于海棠示意了身边的厂报主任,解释道:“广播站想同厂报一起对您做个采访,谈一谈过去一年的工作经历和生活,把成功经验分享给大家”。
“那我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学武摊了摊手,笑着道:“我才二十出头,刚刚参加工作一年,哪里有什么成功经验能跟厂职工分享的”
《才》
于海棠和柴春连听了李学武的话,脑子里瞬间便出现了这个标题。
他们想了,真要以这个字拟一个八百字小作文,一定爆火。
当然了,爆火的意思是文章火了,他们爆头。
才!二十岁出头,刚刚!进厂两年,我们就已经仰望您了,您还想怎么成功?!
如果李学武去年的人生经历都不算成功的话,那轧钢厂好像没人有资格提成功二字。
没等他们再说什么,中午下班的铃声已经响了,再打扰领导吃饭就显得不好了。
两人从李学武办公室里出来,对视一眼,只觉得脑瓜子一片空白。
今天这一趟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是刷新了对成功二字的认知。
从今天开始,二十一岁以下未到副处级,或者副处级干部年龄超过二十一岁的!
都!不!叫!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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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副主任!”
“李副主任好~”
“领导好~”
……
从保卫楼三楼下来,到主办公楼后面的小食堂,一路上一直都有人在问好。
能是被李学武主动打招呼问好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所以大家看到的便是李学武谦逊礼貌的一面,听见谁打招呼都会点头回应。
年轻、位高、有能力,多才、多金、有气度,怪不得要被人关注和议论。
一米八几的身高,匀称挺拔的身形,头戴塔帽,身穿黑色呢子大衣、黑色裤子、黑色皮鞋。
老话儿说的好啊,一身黑有人追,一身白迷一堆。
就算是知道李学武已经结婚了,就算是知道自己跟李学武没可能了,机关里也不乏有姑娘还在惦记着他。
又不是动真格的,搁心里惦记也不犯法。
过了年才二十一岁啊,真年轻啊,配谁都合适!
餐厅,李学武将大衣和帽子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这边有服务人员管理着。
轧钢厂办公区还是承自接收前的工厂,只是后来建了保卫楼和辅楼。
小食堂也是原本就有的,当初并不是食堂的作用,所以并没有与主办公楼连接。
春夏秋三季还好,除了下雨天,去食堂吃饭都很方便。
但到了冬天,北方的天气真是能冻死人的。
尤其是小食堂的位置,太阳光都被主办公楼遮挡住了,寒风呼啸,阴冷异常。
从办公楼走到这边,如果不穿棉衣,怕不是要冻的打哆嗦。
可要是穿了棉衣,你就想想轧钢厂的暖气有多狠吧。
门外零下二十多度,门里零上二十多度,温度差能达到五十度。
进了屋不说跟进了澡堂子似的吧,可吃饭穿着棉衣,非捂出一身汗来不可。
你出了汗在屋里能忍,可一会吃完了还得出门呢。
这个年代的棉衣里子是真的棉花,不是羽绒服。
棉花就是再抗风,这老北风一吹也透了。
零下二十多度,再加上背阴面儿,别想好了,非感冒了不可。
“今年说啥也带把连廊修上,不然要冻死我!”
丁自贵随着李学武进了门,哆嗦了一下后,把自己的棉大衣脱了,交给了服务员。
见着李学武在前面,他嘴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李学武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当初是谁说的,忍忍就过去了~”
“嗨~”
丁自贵丝毫不觉得脸红,晃了晃手里的饭盒,道:“当初谁叫咱管着这码子事儿呢!”
“这叫什么?”
他扒拉了李学武一下,逗笑说道:“现在我不当家了,当然可以不知柴米贵!”
“那就从委办的经费里面出”
前面排队的景玉农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撇嘴道了一句。
丁自贵好笑地拉着李学武排在了她的后面,道:“领导,用谁的钱无所谓,重要的是别叫同志们冻着不是”。
他回头看了李学武一眼,笑着道:“我也是好心,想着让大家好好吃饭嘛~”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
李学武站在后面敲边鼓道:“丁主任说的有道理,是该让大家好好吃饭”。
“你看!”
丁自贵得着李学武的支持,更加大胆了,对着前面的景玉农说道:“领导,李副主任都支持了”。
“他支持,他出钱呗”
景玉农头也没回地说道:“保卫组的经费多不多,多的话给大家谋福利,我也支持”。
“保卫组的钱我哪敢动”
一提到钱,李学武的口风立马就变了:“所有经费审核都得听我们组长的”。
这么说着,他又对着回头看自己的丁自贵说道:“要不老丁你等等,等我跟董副主任说一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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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行啊~”
丁自贵无语道:“这一杆子直接给我支到钢城去了!”
他转回身对着前面的景玉农说道:“要等董副主任同意,再走完手续,春天都特么到了!”
“那不正好嘛~”
景玉农笑着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一步,将饭盒递给了何雨柱,道:“少来点,何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