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还是要想办法解决一下的”
李学武用夹着烟的手挠了挠下巴,随后说道:“我倒是认识个火车司机,可也指望不上这种指标的”。
毕毓鼎在这个方面自然是认识人多,但也仅仅是工作上的关系,要说能协调,还得是从其他方向用劲儿。
“领导,你有铁路的关系嘛?”
李学武冲着李怀德问了一句,随后说道:“我跟越州那边搞了些黄酒,能不能从京城出发去边疆,再从边疆去越州,再返回来京城”。
说完这句又示意了销售处的处长苟自荣说道:“苟处也想想办法,咱们销售处的脚步决不能局限于京城这一个地方”。
见苟自荣看过来,李学武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我看南方也可以走一走嘛,魔都和羊城都是经济发展比较好的地方,南北有别,互通有无嘛”。
“你把关系说给自荣,铁路的事我来办”
李怀德显然是从上一次的贸易中吃到了甜头,这一次听说李学武又开拓了新的商品,自然是要给李学武撑腰的。
再一个,李怀德比较在意李学武话中的安排,尤其是关于销售处在各大城市布置办事处和网点的内容,这可能是一个机遇,只是李学武藏着掖着的没说清楚。
在这里坐着的并不都是自己人,这些话说一半也是应该的。
李怀德拿李学武当半个军师用,只用一半的原因是怕李学武夹带私货给他挖坑。
就算是只用一半,这坑他也没少跳,光是后来知道的,边疆一次,李学武赚的并不少,甚至多少他都不知道。
让李学武把这个业务说给苟自荣,不都是防着李学武,也是在帮李学武扫清尾巴。
毕竟刚刚被工作组的人盯上,再被杀个回马枪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事情保卫处做,李学武做,都不大合适,但销售处是没问题的。
李怀德对李学武的支持也是有选择的,不会李学武说什么他就支持什么,那样的话,到底谁是领导?
但反过来说,这也证明了李学武在李怀德这里的份量,举足轻重。
无他,李怀德现在很多计划都是李学武给定的,包括未来的一些战略方向,都是在同李学武参议下形成的。
无论是在经济还是在正治上,李怀德都得说李学武是个出类拔萃的年轻异类。
而在思想和组织管理才能上,李学武所表现出来的素质更是让他都要侧目的存在。
好在是李学武的年龄跟他存在着比较大的差距,两人的发展不会出现撞车的现象,更不会出现资源挤占的状况。
所以现在是和平共处,互助双赢的局面。
李学武在李怀德的面前表现的也是很有自主性,在保卫处稳定了局面以后,在轧钢厂站稳脚跟后,这半年来最大的变化就是李学武在处理一些事情上变得更主动,更自信。
李怀德能够很清楚地发现李学武的这种变化,也能感受到李学武的自信,这是好事,也是代表了他这一系势力逐渐稳固的含义。
相比于张国祁,李怀德更看好李学武,也更看重李学武的未来。
两人在年龄和能力上完全没有可比性。
李怀德现在支持张国祁,更多的还是要把这匹马骨收拾好,不至于让后面的人寒心。
无论是什么原因,哪怕是因为他主动牺牲的张国祁,这也无法改变张国祁在他这边的地位下降的事实。
未来张国祁不会在轧钢厂担任主要领导职务了,尤其是这个年龄,更不要想副厂级待遇了。
这就是机关里的游戏规则。
是,你是给领导处理了很多事情,是帮他背了很多事,但这也证明你的能力和作用只能做这些事。
至少在领导的心里你还没有重要到不可失去的地位。
换个方向来说,张国祁把后勤管理处丢了,不能全怪李怀德,这里是有他自己管理能力缺陷的因素。
如果后勤管理处不出现任何问题,或者在调查过程中,后勤管理处的人不说一些他犯的错误,会让工作组和轧钢厂有信心换掉他?
这种对比可以去问问工作组,可以去问问杨凤山,把保卫处的李学武换掉行不行。
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是轻易不能换的,更不能轻易的免职,对部门来说,对整个单位的正治生态都是一种削弱的。
能让领导下决心做出免职决定的,一种就是张国祁这样的,另一种就是王敬章那样的。
这俩人以前就是好兄弟,这一次又是好战友,真的是命运交织啊。
徐斯年手里夹着香烟,眯着眼睛捏了一张牌打了出去,余光扫了李学武一眼。
能跟李怀德这么对话,且轻松处理业务,更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对销售处也好,对调度处也罢,表现出领导才能和气度,这位李副处长是真的起来了。
这件事不仅仅表现在李学武的主动,还表现在了这些部门的服从上。
李学武说完了意见,这些人给不出意见或者建议,并且都觉得李学武说的对,可不就是得点头应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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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执行者到指挥者身份的转变也代表了李学武即将成为谠委委员的身份得到了这些人的认同。
谁都能看得出,今日坐在这里的李副处长,一定会成为未来的李副厂长、李厂长、李书记。
今天董文学走的路可能是在给李学武趟路,那李怀德走的路未必就不是在给李学武铺路。
传承有序,后继有人,这就是职场的潜规则,也是硬道理。
“回头我把越州的联系方式转给您”
李学武伸手弹了弹烟灰,没有在意李怀德话里的双重意味,即便是李怀德不说这个,他也不会将这种业务放在自己手里。
跟汽车整备不同,贸易线涉及到了很多法规,这是个麻烦,他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揽。
虽然说越州的黄酒是他跟敖衷亮要求的合作基础,但并不意味着李学武就要将这种生意占为己有。
这个时期,没必要为了这种钱而冒险,一定是要合规,一定是要合法。
轧钢厂销售处在同越州那边进行的贸易过后,运回来的黄酒还不是要经过回收站的处理嘛。
能将运输和贸易的风险托架给轧钢厂,将销售和处理的风险托架给供销社,回收站只是做了一个搬运工的角色。
在搬运的过程中会有自己的零散渠道分润这种贸易的红利,这就是一种正常的商业运作,任是谁也查不出问题来。
轧钢厂买来的,供销社卖出去的,中间有个联合单位存在,还会有其他单位分销这些货物。
谁在这个联合单位里面,谁就能第一时间买到这些外地的商品,也能把自己的商品通过这种渠道销售出去。
物资交换,回收站扮演的就是一个货物经济人的角色,老彪子现在搞的蔬菜运送、书籍运送、纸张运送、肉食运送、大宗对缝儿等等,都是这种行为的表现。
李学武要轧钢厂来吃这些贸易的大头不仅仅能给他带来正治影响力,还能给回收站带来联合拓展的能力和盈利。
双赢,讲的就是赢两次。
舍得,有得需有舍,有舍必有得。
“还是那个意思,销售处苟处这边还是咱们贸易线的主要战斗力,还是要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动打破这种地域和交流的壁垒”
李学武看向苟自荣说道:“在主动经营和管理地方办事处的情况下,更要注重思想和组织建设,讲规矩,办实事,做咱们贸易工作的轻骑兵,开拓者”。
苟自荣抽了一口烟,在李怀德看过来的视线中郑重地点头道:“好,这个回头我让综合办出个方案,到时候咱们会议上说”。
李怀德打了一张牌,示意了李学武和调度处的毕毓鼎这些人的方向,对着苟自荣叮嘱道:“人力有时穷,无论是人手还是其他需要,跟他们说,主动跟他讲,需要其他部门配合的,我来帮你沟通”。
“好的,一定”
苟自荣在李怀德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时间不长,对李怀德的了解却是很清楚,带着一点点江湖味,也带着一定的人情味。
私下里沟通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在有些事情上并不会像是杨凤山和景玉农等人那样的严格。
更多的像是李学武所表现出来的实用主义,只要在业务上不出问题,持续创造成绩,在个人的一些问题上他还是有一定的包容心。
在李怀德的队伍里,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处事方法,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用闲聊的态度谈工作。
倒是李学武代表李怀德在这里布置工作和发号施令并没有引起他的反感,主要还是李学武在这些日子里所做出的成绩。
可以说这几个月以来,李学武是压着景玉农和邓之望在打的,很有战斗力。
包括在联合企业、居民区,贸易项目等主要问题上所表现出来的长远目光和战斗战略决策,都是很让人佩服的。
李学武今天主动同这些部门负责人沟通工作,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进一步扩大正治联合影响,更是想加深这种联合力度。
出现一次因为工作重新分工后王敬章的两面三刀就够让李怀德受伤的了。
李学武的建议是,不局限于主管业务,应该在更广泛的领域加强合作和交流,通过利益捆绑和思想同化来进行联合。
不争一地之得失,争人争势,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李怀德也是在李学武的这种建议下,改变了对以往管理工作的习惯和方式,更多的关注中层和基层干部的发展和个人问题。
今天他来的目的也是就这种改变进行有必要的实际动作,包括但不限于在未来的工作调整和实际业务上给予支持和帮助。
没有谁能在面对一个副厂长的示好下选择拒绝,在正治生活中是不现实的。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再看向毕毓鼎,说道:“困难是有的,但主要优势还是要发挥出来的,比如钢城到京城的贸易线”。
当李学武说起这个的时候,屋里人都在认真听着,没有人出声打扰。
包括正在打麻将的四人,同样不自觉的放轻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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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城到京城之间,咱们的货运指标是不限量的,那就要深耕这种贸易基础,充分调动两地之间的贸易往来”
李学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给了这些人思考的时间,随后继续说道:“钢城作为东北的重工业基础城市,铁路网辐射完整,交通便利,无论是集中货源,还是疏散商品,都是一个良选”。
“最近炼钢厂董书记给我打电话”
李学武讲到这里的时候看向了李怀德汇报道:“炼钢厂特种钢材研制和冶炼,以及特种钢材的应用与研发都在有序进行中,这就是一种自力更生的表现嘛”。
说完这个又看向周围几人道:“无论是炼钢厂的特种钢材,还是商品,都可以是贸易的对象,包括订制商品”。
李学武又示意销售处的苟自荣说道:“如果销售处能搞来订单,我想轧钢厂不介意在炼钢厂,或者是轧钢厂成立分工厂来生产这种需要,炼钢厂也不介意炼制这种材料”。
“那可就好喽!”
李怀德稍稍用力打了一张牌,借着这个声音笑呵呵地接了一句话,随后看向李学武示意道:“你们真要是做到这个地步,那景副厂长是要给你们颁奖的”。
“哈哈哈哈~”
屋里人听到李怀德的话都笑了起来,这玩笑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