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接过毛巾看了看,笑着说道:“谢谢”。
“我更应该谢谢你”
“呵呵”
李学武知道周亚梅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在意地擦起了头发,往壁炉跟前走去。
周亚梅的意思李学武很明白,就是刚才门口问的那句。
刚才周亚梅说到孩子,其实是想问如果抓了付海波,会不会连累孩子。
如果付海波被抓了,她作为直系亲属会不会被抓,那么孩子怎么办。
再有,如果付海波被抓了,这间房子怎么办,她跟孩子会不会沦落街头。
而李学武回答的那句话也让周亚梅安了心,意思就是李学武来这里就是为了保她们母子平安来了。
小男孩儿跟李学武说完了话便继续摆弄手里的积木,就连李学武走到跟前儿都没搭理。
抖了抖手里的毛巾搭在了脖子上,脱了外面的皮夹克交给了一旁的周亚梅,好像在自己家似的直接坐在了壁炉前面的地毯上。
“你搭建的是什么?”
“我家”
小男孩儿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疤脸叔叔,强调道:“我们家的房子”。
“看着是很像”
周亚梅拎着手里的皮夹克,看着坐在壁炉前对话的两人,有股温暖流进了干涸的心田。
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嘛。
丈夫劳累了一天,回到家打起精神跟孩子游戏。
将手里的皮夹克抱着坐在了沙发上,周亚梅靠坐在沙发背上,嘴角微微上扬地看着李学武两人的互动。
寒风吹的屋后的大树呼呼作响,今晚的月亮也被乌云遮盖了起来。
付海波将车停在了自己家门前,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情况便跳下了车。
抬步便往家里走,刚要掏钥匙开大门,便见大门是开着的。
付海波皱了皱眉头推开门往里走。
小梅怎么这么粗心,门都忘了关。
待走到院中的时候往屋里看,见妻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壁炉方向发呆。
付海波不由得气急,都什么时候了,还穿着家里那套衣服。
可走近了便觉察出不对来了,壁炉前那个嘿嘿笑的小家伙儿是自己的儿子,背对着自己的大家伙是谁?
脖子上搭着毛巾,这是刚洗完澡?
这娘儿们另寻新欢了?
屋里的李学武伸出两只手让小男孩儿猜硬币,可任凭小男孩儿怎么猜都猜不中,急的小男孩儿坐到了李学武的怀里从另一面看着李学武分硬币。
看着儿子被李学武逗得张牙舞爪的,周亚梅也跟着乐了起来。
这温馨的一幕全被站在寒风中的付海波看在了眼里。
寒风算什么?
付海波的心现在比外面这数九寒冬都冷。
杆塔娘的,这是谁给自己戴帽子?!
一股火儿的付海波用力拉开门走进了屋,连换鞋的玄关都没停,直接进了大客厅。
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屋里的欢声笑语,脸上还残留着笑意的周亚梅错愕地看着进来的付海波。
李学武怀里的小男孩扭过头看向来人也是凝住了笑脸。
付海波是有多久没从儿子的脸上看到过笑了?
从第一次打了他,还是从第一次打了他妈妈?。
看着愣神的母子两个,付海波更觉得心凉了起来。
亏自己跑路时还想着他们娘儿俩。
“你特么是谁?”
付海波拎着枪咬牙切齿地看着坐在壁炉前的背影。
“海波……”
“闭嘴!”
看着周亚梅抱着那件儿男人的皮夹克叫着自己的名字,付海波有种莫名的屈辱。
小男孩儿听见付海波的大吼,吓得从李学武的怀中爬了起来跑到了沙发边上挡在了母亲身前。
李学武将手里的硬币抛了起来,在起身的瞬间又接住了硬币,转回身看着付海波说道:“久违了”。
看着笑呵呵的李学武,付海波瞪大了眼睛喊道:“是你!你不是……”
“是”
李学武弹了弹手中的硬币说道:“我是去了南关浴池,可那不是我的难关,是马三儿的难关”。
看着满脸笑意的李学武,付海波抬起手里的枪对着李学武说道:“既然你送到我手里了,那我就亲自送你上路”。
周亚梅将儿子抱起来并且捂住了儿子的脑袋,惊恐地看着付海波。
付海波现在也知道了妻子没有给自己戴帽子,因为李学武什么时候来的钢城他一清二楚。
李学武倒是无所谓地对周亚梅说道:“抱着孩子上楼”。
周亚梅看了看付海波,又看了看李学武,满眼的悲伤。
不理会付海波阴沉着的表情,李学武笑着对周亚梅说道:“这是男人的战争,与女人和孩子无关,上楼去吧,这边解决了再下来”。
周亚梅抱着孩子深深地看了李学武一眼,快步往楼上去了。
付海波见李学武支开了妻子,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不该让马三儿那个废物去办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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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武不接付海波的话茬儿,指了指沙发说道:“聊聊?”
“有什么可聊的?”
李学武指了指窗外说道:“你现在没什么可忙的了,能做的事儿就是我让你做的了”。
付海波倏地转头,惊恐地看见别墅的窗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人,各个都端着步枪对着自己。
再往远看,门口自己的车旁,正有人往下抬韩战。
“你还真带着人来的!那你还敢在这儿等着我?”
“哎,我不舍得直接抓你啊,咱们可聊的太多了,神交了这么久,就见了那么一次,连话都没说的上”。
“说什么?”
付海波嘲弄地说道:“说我怎么戏弄你的?说我怎么干掉你给我垫背?”
“哈哈哈,你高兴就好”
李学武将脖子上的毛巾拽下来扔到了茶几上,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就像是自己家一样,李学武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道:“请坐”。
付海波被李学武的不要脸气笑了,摇了摇头坐在了沙发上,将手里的枪放在了大腿上,枪口却是对着李学武的方向。
李学武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将烟盒和打火机从茶几上划给了付海波。
付海波看了看李学武,接住了划过来的香烟,拿在手里看了看,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了。
点完的烟和打火机直接揣进了兜里,挑衅地看着李学武还拍了拍。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李学武马上就要上路了,也用不到烟和打火机了。
李学武洒然一笑,弯下腰从茶几下面摸了摸,抽出一个灰色的烟灰缸放在了茶几上。
在付海波惊讶的眼神中,李学武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看着李学武娴熟的样子,居然知道自己都不知道的位置有烟灰缸,他真的今天才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里的?我不记得跟别人说过我家住在哪儿”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你猜猜看”。
付海波知道媳妇儿把自己卖了,但肯定的是自己媳妇儿不是主动出卖的自己。
夫妻这么些年,这点儿感情和信任还是有的。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你说说吧,想聊什么?我时间不多,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问道:“能知道为什么你想回京城吗?我看你在这儿过的还是很舒服的”。
说着话还抬抬手比划了一下屋子,道:“大别墅,车子,女人,钱,我看你什么都有了”。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
付海波笑着说道:“就是因为这些我都有了,我才想要我没有的”。
“哦哦哦”
李学武点点头表示了理解,原来付海波是为了进步进步再进步才往京城折腾的。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付海波笑着说道:“我的原始积累已经足够了,回了京城足够我大展拳脚了,可不像你”。
说着话还鄙视地看了李学武一眼,道:“事儿没少做,升个副处还特么的这么费劲”。
“呵呵呵”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我是挺废物的,我胆子太小了,第一步如果不踩稳了绝不迈第二步”。
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然后对着付海波问道:“你就准备这么走了?你叔叔一家你不管了?”
付海波歪着头说道:“我为什么要管,他自作孽,起初我就不同意付长华办这个事儿,可我老叔非要提拔锻炼他儿子啊,呵呵”。
看着付海波冷笑,李学武点点头说道:“付长华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是受你连累呢,不然不会出事的”。
“呵呵”
付海波冷笑了一声,道:“随他怎么说吧”。
有时候亲戚就是这个样子,不出事的时候都是亲的,一出了事儿,亲老子都不成,更何况是老叔。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看向了窗外,问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这样吗?”
“什么?”
付海波皱眉不解地看着李学武。
“你媳妇儿说你以前也是个进步青年”
“呵呵呵,当饭吃啊?”
付海波明白了李学武问话的意思,撇着嘴说道:“进步青年能有自己的车啊?有自己的别墅啊?自己老婆能想干啥干啥啊?那些年……别跟我说你没见过人吃……,也是”。
说着话,付海波昂了昂头说道:“你应该是没饿着的”。
“这就是造成你敛财的原因?”
看着李学武问,付海波躺在靠背上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说道:“忘了,忘了是谁死在我跟前了”。
抽了一口烟,付海波抬起头看着李学武的眼睛说道:“你跟我还不是一样?”
“嗯?”
看着李学武的装模作样,付海波嘲笑道:“别跟我说你的吉普车是你捡的,别跟我说你没收别人的东西,别跟我说你没养女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付海波才想起来对面这小子还没结婚,养几个都成。
“你是故意的?”
“咋可能!”
李学武叫屈道:“看我的脸你就知道了,长得丑,没人给,连女人都找不到,上哪儿找女人养去,你高看我了”。
“哈哈哈哈”
看着李学武的疤瘌脸,付海波开心地笑了笑,然后说道:“看来传言终究是传言,我就说什么举报信的信不住”。
说到了举报信,付海波看着李学武问道:“那些举报信是你搞出来的吧?你真损啊,又损又阴啊”。
“呵呵呵”
李学武才不承认自己阴损呢,笑着回道:“不是我,可能是哪个正义的工人看不下去了吧,没看见我都被举报了嘛”。
“嗤!”
付海波摇着头说道:“我看事情很直观,对谁有利就是谁干的”。
李学武笑问道:“那交道口和北新桥的事儿也是你做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