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给‘包租公’同志递了一支烟。
房靖桦接过香烟,看了一眼,正是他自己平常抽的大前门。
他不禁点了点头,他知道程千帆平时抽哈德门居多。
“巡捕房对中统动手了?”房靖桦皱眉。
虽然他心中对于中统抹黑红党和红党军队的行为深恶痛绝,但是,从客观的角度来说,中统上海区属于重庆在上海的一支重要的抗日力量,最起码名义上是如此的。
法租界巡捕房若是突然对中统动手,这将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这代表了法租界对于抗日力量的态度变化,这种形势变化绝非孤立的,有着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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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程千帆摇摇头,“我怀疑是丁目屯、李萃群的特工总部动的手。”
“七十六号?”房靖桦皱眉。
“是的,七十六号。”程千帆点点头,随着丁目屯、李萃群的特工总部地址搬迁至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包括我党在内的不少人已经开始习惯简略称呼对方为‘七十六号’。
“这个梅戊明,他在中统内部的身份可能非常重要。”房靖桦缓缓说道。
“我也怀疑此人是中统上海区的重要领导人之一。”程千帆说道。
“中统上海区危险了。”房靖桦表情严肃说道,“若是梅戊明真的是被七十六号秘密抓捕的,他能咬牙挺住不开口的可能性不大。”
程千帆点点头,在特高课,无论是现在的中统,还是当年的党务调查处,这些屠杀红党最狠的人,面对日本人的审讯,一个个都好似以得了软骨病一般。
如果说军统还是颇有一些面对日本人的严刑拷打坚贞不屈的好汉子的话,中统则是软骨头居多。
“我会安排同志们打听相关情况,查明情况后上报延州,请总部转达示警。”房靖桦深深地吸了几口烟,沉声说道,“他们不仁,我们不能不义。”
程千帆沉默的看了房靖桦一眼,并未就此事表态。
房靖桦强忍对国党反动派,对中统的不满和痛恨,顾全抗敌大局,深明大义。
但是,直觉告诉程千帆,以中统素来所表现出来的投降速度之快的特质,中统上海区的沦陷速度恐怕将是惊人的,根本等不及上海地下党组织去查明此事。
查明情况所需要的时间,即是对隐蔽战线的同志的保护,也是对中统名誉的负责,毕竟现在一切都只是推测,没有实际证据表明中统高层被日本人捕拿和叛变。
倘若冒冒然向重庆方面示警,非但不会引来薛应甑的感激,反而会引起中统对于红党在沪上实力的深深忌惮和仇视,加大中统对红党的攻击力度。
这种处理方式对于我党而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玖玖商贸的商队明天出发。”程千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说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房靖桦明白程千帆的意思,“后面的行动,你们支部不要参与。”
“明白。”程千帆点点头。
对于法租界特别党支部来说,安全性是第一位的,他们可以参与前期准备工作,但是,涉及到会增加暴露几率的最终行动,要避开。
“募捐款送出去了?”他问房靖桦。
房靖桦微笑着点头,“梅先生请我转达对于战斗在上海的同志们的感谢和敬佩之情。”
梅先生既是陈梅岭司令员,是上海红党内部对他的代称。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程千帆非常开心,“真希望有一天可以去我们的根据地逛一逛,走一走,看一看。”
“有那么一天的。”房靖桦宽慰说道。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话是安慰的性质居多,即便是他房靖桦去根据地的机会都远远大于‘火苗’同志。
对于‘火苗’同志这种级别的潜伏人员来说,要绝对避免同我党发生任何可能带来怀疑的行为,更别提去根据地走一走看一看这种极度危险行为了。
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
“进去。”张鲁用力一推。
被黑布蒙着眼睛,双手被上了背铐的苏晨德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人一把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