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特一边有点偏题地回答着,一边继续观察周围。
“果然,这里是和固有结界很相近的地方啊……不,但是……嗯,倘若将其诉之言语,不是老师来做的话,大概不会解释的很好吧。虽然之前也见到过,但并不是在老师上课的时候教的啊。”
“你见到过吗?”
“之前在威尔士看到过和这个很相似的。那个时候是在墓地……如果那里是‘再现过去的结界世界’的话,那这里该说是‘再现现在的结界世界’么?”
“……威尔士?难道是和死徒有很深缘分的一族所开设的‘布拉克莫亚墓地’吗?我认识的司祭和和我那叛逆的搭档修女在那里的骚动中差点死掉……你居然也和那个墓地有关系啊。”
对于汉萨的诧异发言,弗拉特不知为何高兴地眨着眼睛。
“啊,你知道吗?没错,这个结界内部的世界,是以整条街道的赝品做成一个超大的舞台装置……在游戏之类的东西中,偶尔也会有这样的设定吧。好像在金·凯瑞(jimcarrey,《楚门的世界》主演)的电影里也有那样的段子来着。”
“我觉得那就不是再现而是新建的街道布景了……有一说一,最后结局那部分是真的优秀。的确是部好电影呢。”
“是吧!下次就请朋友的水银礼装孩子记住互相打招呼(《楚门的世界》经典台词,“goodmorning!andincaseidon'tseeyou:goodafternoon,goodeveningandgoodnight!”)那部分的台词!”
“那件事以后再说吧。如果不首先离开这个世界,也没法和那个水银礼装再会了不是吗?”
“啊。对,对不起……”
被班尼特泼了一盆冷水,弗拉特无精打采地恢复到了谈话的正题。
“街上的车一直停放着,赌场的转盘什么的也没有转动,大概不是连续不断地反映现实的街道,而是定期地剪切‘世界’的一瞬并复制而出的吧。停放的车辆这里也有,所以我觉得不会反映出在‘截取的瞬间’位置信息剧烈偏离的物体。”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和这个魔法阵有着对照关系的现实世界的套房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吗?或许,是想从对面打开通往这边的路吗?”
“嗯,直到刚才为止,我都没有看到这类的魔力扭曲……就在刚才,突然就发生了变化。该怎么说呢,就像是明明在地铁里,手机信号却突然冒出来三个格一样……是了!对啊,是手机啊!”
弗拉特慌慌张张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手边的大理石桌面上,开始搜刮周围的东西。
“嗯,我想借用一下……这个和那个……”
他从房间中装饰的源自美索不达米亚的历史藏品中挑选了几个,注入自己的魔力,使其恢复原有的“祭具”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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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做什么?”
“嗯,房间的装饰品中,有挺多都是可以作为魔术礼装使用的,所以要先制作一个简易祭坛。这样,这样,然后是这样呢。大概是以kon,kon地敲打墙壁利用回响传递信息的感觉啦,如果能做的很好,就能把这台手机的信号与‘外部’联系起来什么的。”
“原来如此……不,等一等,我虽说了‘原来如此’,但这真的可能吗?”
“类似的事情做过几次,所以没问题的。我和一个叫考列斯的同学一起做过电波和魔力的转换,反正总有办法的。”
轻松地进行着作业的弗拉特。
对于他这种草率的说明,虽然班尼特感到不安,但是考虑到弗拉特以这种方式使用了许多高超的魔术,所以决定观察一下情况。
——当那个术士的力量与御主的思想交错之时……我多少理解了他魔术的存在方式。
——同东方的思想十分相似。以无自定之境界的形式,使魔术系统不限定为一……不对,是做不到吧。
——基本上,任何魔术都是只凭感觉当场组装完成,然后使用。让弗拉特他“再使用一次一模一样的魔术”,恐怕他也只能是粗略地再现一下。
——与其说是打破常规,不如说是无规可寻的魔术师。那个名叫埃尔梅罗二世的魔术师,亏他真能够把这种另类的家伙给抚育成人。
班尼特一边想着,如果是普通的魔术师,要是带着这种徒弟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自杀了吧,抑或是反过来会想杀了弗拉特也说不定,一边注视着弗拉特的工作。
因为成为了英灵,班尼特持有基本的(魔术)知识。然而即使是在这个范畴下,弗拉特的存在依旧是异常的。
——虽然由我这种搞不清楚自己身份的人来说,挺奇怪的……
——但是我那危险又可靠的御主到底是什么人啊?
在这样的御主和英灵之间的对话背后,汉萨从最顶层观察着街道的情况。
“这样看来,和普通的街道没什么区别……不过,这里是封闭的世界,这一点果然是明确的。”
从摩天楼最顶层的高处向远处望去,可以看到在离城市很远的地方,有浓稠雾气一样的东西正在发生。
恐怕那团雾后面根本就没有世界吧。再怎么说,再现世界本身也超越了单纯的魔术的范畴。
“能到那种地步的话,与其说是把世界再现,不如说那是在向平行世界移动……哎,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也很脱离常识就是了。”
他耸了耸肩,望着寂静的街道,一个修女快步走了过来。
“汉萨。”
“怎么了?”
“那边有点不对劲。”
当汉萨留意到修女淡然地发言的时候,剩下的三个修女也聚集在同一个方向的窗户那里,俯视着街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汉萨神父,有动静,在那里。”
向带着眼带、语气郑重的修女所指的地方望去,那里升起了飞尘一样的东西。
“那是……”
飞尘之中偶尔闪耀出光芒和爆炎。
那个,和昨晚从教会看到的医院前的战斗情景很相似。
过了一会,一瞬间产生了耀眼的光辉——从飞尘之中,可以看到某种巨大的存在正在仰起面庞。
“……昨天也看到过的啊。刻耳柏洛斯……但是,当时有这么大么?”
那是一个巨大的三头怪物,其大小足以轻松超越民居。
汉萨看到它的样子之后,比起警戒反而先是产生了怀疑。
“驾驭那个的,被布匹所覆盖的弓兵也在这里吗?不,比起这个……如果能办到这种事的话,我想昨晚那会,就应该使其巨大化了……”
汉萨在脑海中罗列出好几种推测。
——那个魔兽的尸体应该就那么放置在路面上了才对。
——那么,那个魔兽是和我们一样,就这么被吸进来的吗?
——然后被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从者,赋予了力量……?
至少,被认为是从者之御主的缲丘椿是没有那样的魔力和技术的吧。
那么,答案就已经被限定而出了。
是从者,或者是站在利用这条街状况一方的人,或者是与现况无关,只是单纯地想闹事的危险存在。
“汉萨先生,怎么办?如果要去的话,我可以就现在去换身衣服。”
对于金发修女的话语,汉萨一瞬间陷入了沉思。
然后,看着身后的弗拉特他们的样子之后,一边解开自己的眼罩,一边说道。
“不,这是机会。这里,可是可观测范围最广的地方。”
从眼带下面露出的是,各种各样的魔术礼装都被复合其中的义眼型魔术礼装。在那进行了魔术处理的水晶义眼内部,载有生物性的、机械性的,甚至是电子性的礼装。一应俱全。
义眼一边发出像科幻电影中的机器人一样的摩擦声,一边将水晶内部的镜头组合起来。
并且,在相比起普通人强化了数十倍的视野中,汉萨开始观察周围的大楼等事物,而不是战斗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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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从者在使役那个的话,其很有可能在周围观察战斗。至少,如果能找到魔力流动的痕迹的话……”
说到那里,汉萨的话停下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距离喧闹发生之处稍远的大楼上。
“那是……”
那个人影——长得很眼熟。
汉萨立刻在记忆海洋中唤醒了关于那个人影的部分。
在警署的骚动之后,追逐吸血种跳入了酒店的走廊。
“他”就在那里。
吸血种,杰斯特?卡尔托雷。那本应是路过之时,被那个怪物袭击的少年被害者。
“……你很有能耐啊。”
吊起嘴角,用充满愤怒的眼睛追着那个身影的汉萨。
如果是用远视类魔术观测对方所在空间的话,自已应该会被发现吧。
但是,现在的远视仅仅只是直接强化了自己的义眼,单纯地提高了视力。
某种意义上,只是在使用双筒望远镜窥视的情况下——发现了以少年的姿态出现的“那个东西”,愉悦地眺望着街上的喧嚣。
无法得知那是不是在操纵着巨兽。
但是,现在可以确认的是,那个吸血种的确在掺和现在的事态。
“变身能力吗……连气息都能完全变成人类,真是了不起啊。”
如果是凭借一般的魔术和因吸血种的特性而产生的变化或者伪装的话,不仅是汉萨,大多数的“代行者”都能看穿。
但是,当看到了那如同将灵魂本身调换了一般程度的变化术之后,汉萨再次认识到杰斯特是个不容小觑的“敌人”。
“整理装备。趁我们还在这里的时候,将那个吸血种消灭掉。”
“那个孩子,是那个吸血种?”
“不只是被操纵了吗?”
被下达指示的修女们迷惑地问道,汉萨微微摇了摇头。
在其视线的远处,他凝视着少年的表情。
“就算灵魂的颜色改变了……那个扭曲的笑容也是无法改变的。”
与此同时,从汉萨背后传来了活泼的声音。
“连上了!”
汉萨他们回头一看,看到上方笑容满满的弗拉特,站在奇怪的祭坛前面,一只手拿着手机手舞足蹈着。
这一刻——手机的电波和为了传输电波的弗拉特的魔力的的确确地连接到了“外面的世界”,也就是现实的斯诺菲尔德。
也就是说,这个为了让魔力和电波通过的孔洞,哪怕只有一个极小的点,也确确实实地贯穿了结界的墙壁。
虽然那对于弗拉特他们来说,不过是“向外的踏板”而已——
但这一点点的变化,却给斯诺菲尔德的世界带去了巨大的变化。
那是一个巨大的水坝上被蚂蚁蛀穿的洞穴。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正是这些细微的变化,才是斯诺菲尔德各阵营的对抗状态崩溃的契机——在这个时候,尚且无人知晓。
但是,不管有没有人知道,城市的命运都已经不可逆转地开始转动了。
就如同时,在暗示着总有一天会完全崩溃,开始蔓延的第一道裂痕一般。
············
斯诺菲尔德,上空,空中工房。
“找到了。”
现实街道的遥远天空之中。
在漂浮于远离地面的巨大飞行船的内部,在结界内也没有再现的高度,弗兰切斯卡带着恍惚的笑容自言自语着。
“太好了,终于弄出‘穴’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还是想给他颁个诺贝尔奖啊!诺贝尔弗兰切斯卡奖!”
“那是啥?”
对于身为术士的自身之影的话语,弗兰切斯卡一边在床上跺着脚,一边愉悦地回答道。
“我要把诺贝尔奖的奖金送给对我有帮助的人!得到的人一定会很高兴,我也不会心疼自己的腰包,所以很高兴,诺贝尔基金会的人虽然会吃亏,但是两个阵营因此得利哟,如果用正负计算的话就是加分了!世界就因此变好了呀!”
“不是,首先诺贝尔奖是什么?”
“咦?那个知识没有从‘圣杯’那里获得吗?”
“嘛,这明显是和圣杯战争没有关系的知识啊。就事论事哈,如果是正统的圣杯战争的话,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就是了。”
面对嘴里塞满了上等松露巧克力的少年,弗兰切斯卡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嗯~我还是很在意那个的哟?冬木的人们到底知道多少呢?因为是在日本活动,所以政治系统和法令之类的都要放在脑子里了吗?喂喂,你知道现在美国总统的名字吗?”
“我不知道啊。不过,总统制度是个什么东西,我脑子里还是有点印象的。可以理解电视的结构,手机也可以正常使用。但是我不知道手机制造商的名字。”
“这样啊。嗯,其他的英灵也是这样吗?也许,因为你是我,所以契约后魔力链接的那一刻就和我的知识连通在了一起也说不定吧。”
“那不是无关紧要的事吗?不管一开始知道什么,必要的手牌以后再准备好就好了,现在把手中的全部资产都押上去然后享受毁灭,这不也是一件乐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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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勒拉蒂像是被压弯的枝头一样,贴在弗兰切斯卡的背上,用沾到融化了的巧克力的指尖轻轻地抚摸对方的嘴角。
弗兰切斯卡一边笑着,一边用舌头在其手指上妖艳地爬行之后——脸上浮现出了坏笑,把自己的头靠在了普勒拉蒂的脸上。
“行了行了,想让自己堕落可是没用的哦。而且早就已经堕落了不是吗?”
“你才是,不来诱惑我吗?呐,果然这样就会变成自恋吗?”
“怎么样呢?我倒是想召唤那耳喀索斯之类的来听听。毕竟我可并不持有那种胡扯一般的触媒啊。”【那耳喀索斯(n?pkiσσo?),意为水仙,是古希腊神话中极度自恋的少年,是河神刻菲索斯与水泽神女利里俄珀之子】。
弗朗切斯卡试图谈起成为自恋语源的希腊少年的故事,但自己的影子普勒拉蒂不吃这套,话题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但是,我们还是在为了让世界变得愉快这个目标而努力着的吧?”
“嘛,说到底手段这种东西嘛,直接交给别人才是最省事的吧?”
“真期待啊。如果用圣杯的力量去攻克那个连寻找入口都很麻烦的‘大迷宫’,然后拿到里面的‘世界的缩影’的话,到底能撕开这个世界多少的面纱呢?”
“啊,在那之前,在这条街道上出现了那个‘小小的迷宫’……刚刚发现了,通往奇怪的从者所创造的奇异世界的大门哦!”
法兰切斯卡一边嗤笑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指划过空中,在那里浮现出几面镜子。
“被关里面,最让人感兴趣的是……是狮心王君吗?真的,为什么不是阿尔托莉亚酱,而是那个粉丝来了呢,挺很不可思议的呀。”
已经和警察阵营一样,对剑士的真面目具有信心的弗兰切斯卡,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剑士——在警车上演讲时的样子,一边舔着嘴唇。
“啊,不错哦,他这个。在被过去的传说的照耀下,光芒增加了好几倍的,是个很有个闪闪发光的国王样子的国王哦。”
“内脏疼起来了?”
弗朗切斯卡用天真的笑容回答了微笑着的普拉蒂。
“当然!我一直被那个剑士弄得兴奋不已呢!是粉丝哦!虽然不像贞德和吉尔·德·雷那时候那样,不过话说回来,那是非常接近的感觉呢,你能理解的吧,能够明白的吧!”
弗兰切斯卡像一个讲述自己中意偶像的幼稚少女一样,一边挥动着手臂,一边说道。
看到这样的她,普勒拉蒂平静地继续道。
“啊啊,我知道的。你就是我嘛。你成为了那个粉丝,正因为如此,对于你最中意的国王,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也很清楚哦。”
“可以和我一起吗?现在的我,无法像你那样熟练地使用幻术哦。”
“当然可以。是要进入结界里吗?”
“嗯,在这边做的话,会被法尔迪乌斯君讨厌呢。”
两位少年少女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似的交谈着。
虽然只有外表是年轻人,然而那容器内蠢蠢欲动的,却是一些只能称之为魔物的乌黑脏器。
浮现在他们周围的镜子里的,是过去的记录。
虽说是事实,但却是无法反映真实的,作为影像的残渣。
弗兰切斯卡一边犹豫着应该在那里加上何种真相,以挑战狮心王,一边出神地看着10多年前的影像。
那是曾经,在获得一切胜利的同时,而又失去了一切的——
身穿蓝色装束和白银铠甲,一名圣剑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