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定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排场。
不过,他的脸皮从离家出走、放飞自我开始便一日厚过一日,又在公西仇那种挨千刀的人手底下受尽磋磨,其厚度和防御能力与少时不可同日而语:“你们瞧吾作甚?”
秋丞并未正面发言。
反倒是出声提醒那位开腔。
“吾主眼光独到,赏识尔等并以国士之礼待之,既然如此,汝自当以国士报之……”
荀定:“……”
他以为自己脸皮够厚了。
未曾想眼前这位才是老祖宗。
荀定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还道:“停停停——追根究底,你们与我之间,不过是一门生意。既然是生意,自然你情我愿、银货两讫,不存在什么生意外的交情。经营这门生意多年,一向秉承收多少钱就给人干多少事儿的原则。底下那武将非吾能对付,而秋公给的银钱,更不够让吾舍身卖命,更谈不上什么国士不国士的。故,不必再提。”
荀定该干什么、该做什么、该说什么、甚至该站啥位置,契卷明明白白写着呢。
分内之事,他做。
分外之事,不行。
他张口就承认技不如人。
搁在以前他还能犟嘴哔哔两句,奈何公西仇不习惯惯着人,他嘴越硬被修理得就越惨。直到如今,荀定已经彻底佛系,更能心平气和对待这些天赋不讲道理的主——他区区一介普通人,何必跟这些老天爷都开后门的主儿争锋?那沈棠也是其中之一。
既然如此——
他为何不能惜命?
再者,作为公西仇聘一送一的添头,他才不会为点儿黄白之物,跟人拼命死斗……
城墙上众人也被荀定发言镇住。
目光各有不同。
有惊讶,有诧异,更多的是鄙夷。
挑起话题的武将更是不加收敛:“吾从未见过似汝这般、这般贪生怕死之辈……”
荀定可不惯着他,笑着道:“嗯,吾是贪生怕死。那既然将军悍勇无畏,无惧生死,又受秋公‘国士之礼’,缘何不以身作则,下去应了第三场斗将,为秋公扫平障碍?”
“你——”被荀定正面呛声,偏偏又不好反驳回去,只能急赤白脸地道,“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