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忍不住替自家家长问出内心的震惊:“床榻下烧火,这是要将人火葬了?”
顾池:“……”
徐解故作呵斥:“失礼!”
随侍惊醒,行礼致歉。
顾池忙打圆场道:“不怪他,不怪他,是池没说清楚。主公所言土炕便是在屋中砌高台,于高台上铺席,通烟囱,建东厨灶台,人卧其上可取暖驱寒……”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点子。
徐解顺着顾池描述,在脑中构建一个大致的土炕轮廓,似乎是不错。只是他有个问题,土炕取暖需要生火,生火需要干柴炭火。庶民既然有这些玩意儿,直接用火盆取暖不是更加方便?再者,木柴炭火也是一笔开支。
庶民可能没这个经济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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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解这些问题,顾池也问过沈棠。
回答则是,木炭取火不安全。
室内不保持空气流通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碳粉还可能搞出粉尘爆炸。
顾池现在也不知道一氧化碳是个什么毒,但听主公的意思,那玩意儿应该是藏在炭火之中,一旦在相对密封的环境燃烧挥发,积蓄到一定浓度就会令人中毒毙命?
其次,烧炕取暖未必要用柴火。
干草、秸秆、落叶甚至是畜粪皆可。
相比某些权贵纨绔,一到冬天就安排年轻貌美的“暖美人”香肌暖手,用她们的胸怀取暖,或是安排几十数百女子脱衣围坐“取暖”,这种成本已经低廉到近乎于无了。
顾池脸上多了些笑意:“倘若土炕能建成,对北地庶民而言倒是一桩善事。”
徐解认真听,时不时点头。
又道:“且不说此法颇有新意,即便不能成,至少沈君对庶民耗费的心思是值得赞扬的,为何祈先生会斥其为‘玩泥巴’?”
玩泥巴和玩泥巴,能是一回事吗?
顾池:“……”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实回答,有损自家主公对外英明形象。
毕竟,一个酷爱骑猪,时不时将祈善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主公,听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思忖良久,他还是决定给自家主公的形象留一块遮羞布,含糊其辞。
徐解也识趣得不再多问。
他也对沈棠的“勤劳”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根据顾池所言,土炕的想法是沈棠大晚上想出来的,还拉着他,冒着寒风去工地比划、激情演讲,眼底青黑因此而来。
听着徐解的夸赞,顾池口舌泛苦。
同僚内卷还有活路,但主公带头内卷简直不给生路,莫说是他了,就算是阎王爷从门前路过也要被她抓来,连夜加班加点重造生死簿!ε=(′ο`*)))唉,人生不幸!
徐解又进一步试探。
“对这个土炕,解倒是有些想法,只是还缺了点什么,不知方不方便去看看?”
顾池道:“主公与吴公有棠棣之交,区区一个土炕有什么不方便看的,请!”
徐解:“……”
好家伙,这才过去一夜而已。
两家主公关系原地窜天,直线升温。
居然已经进化到了“棠棣情深”的程度!
倘若徐解不知顾池另有目的,还真可能被顾池这番热情蛊惑,迷了眼睛。
沈棠的行动力一向爆表。
她想搞土炕,便立即找来数名工匠商议,一众人一边商议一边实地模拟开造。
造坏无妨,重来就是。
沈棠负责提供大致的土炕设想、功能区分,抓耳挠腮,挖掘仅有的一点儿记忆,剩下的部分以及建造技术上的难关,与工匠们一块儿商议、攻克。徐解过来就看到沈君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跟几个灰扑扑的工匠围成一圈,嘀嘀咕咕议论着什么。
“……土炕里头不能这么大空间,那得烧多少玩意儿才能烧暖啊?垫高了……怎么垫高?外头的沙土泥巴不多的是?还不够就搬来碎石填充……啧,还缺砖头……”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沈棠扭头。
露出一张沾着泥巴的脸蛋。
徐解几乎要认不出来,这个好似泥巴地打滚回来的少年竟是昨日见过的沈君。
“望潮怎么来了?”
顾池指着徐解说:“是文注说听了土炕的构想,有些其他想法,便过来看看。”
沈棠和顾池齐齐看向徐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