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卫殊负手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嘉佑帝。
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还真的不是心血来潮。
嘉佑帝要死了,他必须要赶在嘉佑帝死前,把这事给办了,否则身为“乱臣贼子”的女儿,瑜儿如何自处?
而且对太子落井下石,也并非顺手而为之,这是他蓄谋已久的。
一来,可以通过太子的事刺激嘉佑帝,送他早登极乐。
二来,太子对瑜儿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万一淇王争位出了岔子,一旦给太子做了皇帝,谁知瑜儿和长孙焘会不会步父母的后尘?所以他绝不会让太子坐上那个位子。
“卫殊,你有没有想过,朕对你的疼爱,是真心的?”嘉佑帝看着眼前优秀而稳重的男人,心里的唏嘘与感慨,已经胜过了所有。
他在盛怒过后,又冷静了下来,忍不住想,这个孩子到底是随了谁更多一些?
陆骁那傻大个,人看起来憨憨的,如今看来,卫殊到底是随了阿旖更多些。
正是这一发现,让他根本对卫殊恨不起来。
对,恨不起来。
他是那么自私又狠辣的一个人,若是别人,他一定会拼个鱼死网破。
手握权柄十数年,他还怕一个黄毛小子不成?
但因为对象是卫殊,他犹豫了,因为他深深地意识到,他早已将对川平郡主的眷念与愧疚,都移架到卫殊身上。
不是他不够狠,而是他唯一的柔软,唯一的善良与唯一的人性,皆在卫殊身上。
所以他说自己对卫殊是真心的,这句话并未作假。
卫殊听了,没有嘲讽,没有轻蔑,只是淡淡道:“我信,你当然是真心的。就像你对我娘一样,悦爱也是真心的,杀了她时也是真心的。”
“你当然有爱,也有真情,但这些都排在你自己后面,你不是不爱别人,你只是最爱你自己。”
连番打击之下,嘉佑帝已是强弩之末,靠着卫殊那点内力,勉强撑住,他看着卫殊,看着看着,哽咽着问他:“如果朕为陆家平反,你能不能让朕见兰儿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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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殊爽快答应:“可以,距离圣驾临朝还有小半个时辰,只要你现在更衣上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一份罪己诏。”
卫殊指着嘉佑帝,双眼通红,泪水从眼角滑落。他泣不成声,用手捂了捂脸,许久许久,双手往头上一抹,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