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花了各把小时教新来的姑娘唱小曲,很有兴味的样子。
“求之不得,她要是得了二爷金口,以后还不飞上天!”
新来的姑娘有一把青丝,嗓子跟身段一样纤嫩,二月红在白扇上题字。
“丹青,就叫丹青吧。”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如我如浮云。
外头的人都传九门汲汲营营,殊不知每门的起头也不过是想个好活,他想起为了那三只金钗下的斗,回去晚上差点被爹剥了层皮,说他功夫火候不到就想逞能,ㄚ头跟在他后面,不只哪来的勇气就扑到他爹跟前替自己挨了一鞭,伤势其实不重,他爹手收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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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张启山来看他,未卜先知的带了罐治伤的药来,说能去痂清血,他话一向不多,他们两人相会总是自己猛笑,而张启山就低着头喝茶。
“值得吗?”
那天他话还是不多,只是默默替他上药。
“值得,她也替我挨了一鞭子。”
张启山没什么反应,二月红突然想这说。
“那丫头,我想娶她。”
到今日二月红还在想,如果他没娶丫头,张启山的每步棋是不是会变?他这么问过齐铁嘴,八爷却只是莫测高深的叹了口气。
“二爷,您时日长得很,万事终般有命,改不了的,就别问。”
他沉浸在回忆里,连老鸨姑娘的连声道谢都没听清,还是被自己伙计凑近的一嗓子唤醒的。
“二爷,真的不早了!佛爷他….”
“嗳,我就不能让他等?”
他没想到,岁月经年,他多活了好几个十年。张启山也只能在桥边捧着那碗汤等了。
【学戏】
“二爷,这忙也只能请您帮了。”
解九牵着孩子坐在他家,看来竟是异常的沧老。
二月红闭上眼,回首前尘,往事刺痛着他。
“跟着我也并不舒服。”
他转头看向那孩子,伸手试了试身骨。
“你想学戏吗?这可是很苦的噢。”
“我不怕苦。”
解雨臣大声的回答。
“好嗓子,那我就收了他吧。”
那时候没人知道,九爷只剩一点日子可活了。
“错了。”
“还是错了。”
“身段不对。”
二月红私下是个好相处的人,但和所有师父一样,教戏是一视同仁的严格,解雨臣进他门下时年纪不小了,打底比其他人晚了好几年,他又要强,想几月内赶上别人几年的进度,起早学戏、贪黑念书。
世代不一样了,对他们这辈人,日子却是从来没有轻松过。
“好了,剩下的功课各人自己回去做。”
他挥挥手,看着那个汗如雨下的小徒弟,身子一天天的单薄、气色一天天苍白下去。
“小花,留下。”
解雨臣恍恍惚惚的往外走。
“解语花!”
他略微加重声调,对方这才回过神来,他还不习惯这个名字。
“师父?”
解雨臣讷讷的走回来,还称不上少年的孩子有一点惧怕,他其实不是怕自己,他是怕被自己点出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误,二月红知道,温暖的刺痛攀上。
“戏要练、功课要做,身子也要顾好,知道吗?”
解雨臣点点头,彷佛了解他在想什么似的。
那天晚上他回房里,桌上总有一碗热腾腾的煲汤,直至二爷逝世,无一天间断。
年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想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