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佛爷的丈人家没那么难找,下了火车随便一打听,便知道新月饭店是个有头有脸的地方。在条件上论,张夫人竟然还算下嫁,也是长沙的名门小姐们得不到的高攀。
狗五拎着箱子缩着脖子,这北平虽说不是最北,却已经不是他一个南方人能耐得住的了,袖口里的狗钻出来又缩回去,皮毛不够厚,冻得直打颤。
新月饭店说到底是个大户,刚走到门口他便被拦下,向他要请柬。见他拿不出,看门的又问他:“请柬没有,先生可有拜帖?”
狗五不识字,连个拜帖都写不得,想着带个什么信物,夫人定能放他进去。
他抖抖袖口,想要把狗拽出来,这狗却用力往里缩,不肯跟这冰天雪地打个招呼。狗五也不惯着它毛病,硬是给拎了出来,“你抱着我这只狗,给你们姑爷看看,就说长沙的狗五来了。”
“店里没有姑爷,先生怕是走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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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没有姑爷呢?长沙来的张大佛爷,跟你们大小姐的婚礼我都参加了。”
“我们大小姐还待字闺中,先生请回吧。”
狗五满肚子疑惑,想着中间一定是有什么隐情,便说道:“那就把这狗给新月小姐瞧瞧,看看她识不识得我。”
过了不久,便有小厮出来,手里没抱着狗,而是笑嘻嘻地说:“先生,我们小姐有请。”
早就听老八说过这里气派,来这里一见,果然是与长沙城里不一样的。他原以为佛爷的府邸已经算得装修精致,却不想竟只是新月饭店的微缩版,一进门就被比下去。
被小厮一路引到楼梯边,小厮便停下,开了一个房间的门,让他在这里稍等片刻,小姐稍后就到。
没了袖口里的狗,他有点心慌,摸来摸去总觉得少点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佛爷夫人抱着他的狗站在门口。
他起身一弓手,恭敬地叫了一声“小姐。”
张夫人走近,那小狗一下子就蹿到狗五怀里去,狗五赔着笑让它又进了袖口,道了一句,“小狗不懂事,比不得狼狗沉稳,让小姐受惊了。”
“倒也吓不着我,这些年,什么稀罕事没见过?”张夫人缓慢走到皮质沙发前,慢腾腾地坐下。
狗五人粗却也懂礼,等张夫人坐下才落了座,把桌上的空杯斟上茶,送到张夫人面前,“小姐,我这次来也确实是有事相求。这杯求人茶就先饮了吧。”
张夫人没接,转头对仆人说:“你们先下去吧。”
仆人听吩咐退下,留狗五的手端着茶杯僵在空中。张夫人推了下,“五爷有什么话就讲,我既嫁进九门便都是自家人,也不劳烦五爷动这般客套。”
狗五见屋里没了外人,这才改了口,“要真是把夫人当了外人,也就不会来求事。借夫人的茶敬夫人,您也别怪罪。”
看这茶似乎是推不掉了,张夫人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我现在不宜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