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看了看,确实看见了谢凌眼皮上出现了抹擦伤,他的脸颊上也有,好似一件完美无瑕的瓷器上突兀地出现了几处瑕疵,让人不禁心生惋惜。
老郎中翻书的手突然一顿。
“还有一种情况便是癔症失明。这癔症啊,说到底是心病作祟。”
老郎中解释道,“若这位公子近来遭遇了重大变故,或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整日忧思过度,愁绪如潮水般淹没,身体也紧绷得厉害,病情严重时,亦会导致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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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癔症所致,倒也不是无药可医,只需好好调养心情,舒缓情绪,或许很快便能恢复。”
“公子今日还呕过血,老夫适才为公子把过脉,发现公子先前便患有心疾,近来又一直忧郁缠身,整日神思恍惚,惶惶不安。又恰逢坠马车,怕是这样造成了如今的失明。”
阮凝玉听了,便松了一口气。
若只是癔症,那便是短暂性的。
苍山忙对主子道:“大公子,您听见了吗?大夫说了,您这只是癔症,只要好好调养身子,便能痊愈了。”
谢凌面色沉静,不见丝毫慌张之态。
听完他只是拧眉。
“户部彭大人让我拟写的文章,我今日还未写完。”
阮凝玉听了却是嘴角抽搐。
阮凝玉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心中暗自腹诽: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双目失明,他竟然只想着自己的公务!
老郎中开口劝道:“既是要调养身子,更应避免过度的运转脑力,以免伤神。”
他看向谢凌。
“不知这位公子近来可是有什么心事,才致呕血?”
他给谢凌把过脉,发现他脉象有些不稳。
谢凌不语。
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阮凝玉这时能感觉到苍山的目光扫了眼自己,这让她很是疑惑。
谢凌心情不好,关她什么事?
谢凌不说,老郎中便没有再过问。
他给谢凌处理了下伤口,几人便打算重新启程回府。
只是要上马车的时候,谢凌却停在车前顿住了。
阮凝玉看过去,便见他拧眉,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上马车才好。
她很快就看见谢凌的目光向她寻了过来。
“表妹,可以给为兄搭把手?”
阮凝玉顿住了。
她下意识想拒绝,却想起了谢凌当初是如何从山洞里将她给救出来的,于是怨气就这么咽回了肚子里。
“……好。”
算她欠他的。
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了手。
谢凌眼前漆黑一片,全然不见周遭景象,只能凭借着模糊的感觉在空中一点点地寻找。
他的指尖先是碰到了她的手。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细微的电流顺着指尖传遍了她的全身。
不知为何,阮凝玉下意识地想要缩回去。
她在思忖:他身旁明明有侍卫伺候着,凭什么非得让她这个表妹来搀扶?
可她的手刚缩回去些许,那男人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仿佛生怕她就此离去,他不顾她的意愿,下一刻,那微凉的五指便强势地包裹住了她,不容她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又牵手了。
十指密不可分地贴在一起,难舍难分。
阮凝玉感觉手指被电过了一下,紧接着身体痉挛,心湖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然而谢凌却是一张高冷禁欲的脸,他凤目正空洞无物地在看她,眼眸无光,却反而有种来自原始的淡泊。
“怎么了,表妹?”
阮凝玉心中又羞又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偏过脸,“……没事。”
她突然庆幸地想,幸好谢凌不能视物,不然的话便会在她的脸上发现一抹狼狈的赧然,她才不乐意被他瞧见。
被谢凌这样空荡犹如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注视着,阮凝玉浑身不自在。
她硬着头皮,扶着谢凌上了马车。
在谢凌顺利进入车厢的那瞬间,阮凝玉便迅速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掌里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