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红城百姓每家每户附近都有着路过的逃难者,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祈求施舍,祈求未来。
然而,就当下而言,没有人能给他们一个未来,他段长宁做不到,前线的将士们虽然英勇拼杀,也做不到,朝堂上的那些腐败大臣做不到,风满楼的大小娼妓做不到,就是皇帝老儿亲自来此,也做不到。
一场场的败仗,一次次的投降,正在缓缓割开这个衰弱国家的皮肤,伤口已然深入喉咙,腐烂的地方现出皑皑白骨,一边流血,一边剧痛。
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人群看热闹围了一圈,段长宁兀自走了过去,只见几个流氓正在殴打一个逃难者。
上一次见到类似的情况仅仅在几天以前,然而,从围观者口中传言,东西是流氓头子的,是那难民擅自去偷去拿,才会遭此祸端。
段长宁什么也不会做,他当然同情弱者,但也信奉公义,况且这是非常时期,更别说就是流氓,他也有扞卫自己东西的权利。
此处的殴打与喊叫还未停息,另一处再次传来惊恐的声音。
段长宁不会想到,那些只想活下去的人,为了活命,竟然开始抢劫城中百姓。
血液溅开五步,混乱一时兴起,手中之剑正欲出窍,却又完全拔不得出。
段长宁谁也不想杀,他们都是一样的百姓,即使有人已经滑向迫不得已的堕落,他也无法做出什么。
他的脑子里开始去想,去和自己争论,就是他真的能击退异族入侵,又当怎样。
难道变坏了的心就能重新变好,那些恶事就会自然而言被遗忘,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吗。
这让人叹惋的事,偏偏不是某个人独自的罪,而是每一个人的罪,是异族人的,也是朝中贪官的,是前方投降者的,是怀有恶念想要生存的逃难者的,是皇帝的,也是他段长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