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窗外的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可这大概是没有什么贴合气氛的理由的。

这两天都是罗浮的降雨季,天气部门两班倒,维持着仙舟的人工水循环。

将军府的院落里,地砖和墙壁上都刻上了锋锐的痕迹,檐上的浮苔少了零星几许。

刀剑无眼,那天火的灼焰也使得属于灰烬的黑色如墨点染于白墙上,撕开一片深沉。

景元终归是有了一定的年岁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抗衡不了那救世的火光。

虽然这些年来从未荒废武艺,在战场的搏杀上甚至越发精进了修为,可这还不够。

哪怕超越了镜流教他的剑法,已经有了自己的东西,可以开宗立派了。

可终究,不似少年时期的矫健敏捷,在那人势大力沉的攻势之下,倒也显得无路可退。

“景元,你老了。”

那人这么说,熄灭了手中灼烧着的大剑,作为武人,景元从他眼里看出了失望和惋惜。

谁人惨然的一声苦笑,间杂于暴雨里斜着吹拂的风中,久久不消散。

“琼华,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

景元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回应王凯文这短短的一句话,他想要反驳,可随后,也没说些什么。

雨声太大,盖过了他将要说的话。

……

那时,景元甚至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更不可能谈得上未来的将军。

刚刚从镜流手下出师的时候,幻想过自己的剑或许可以和师傅一样,斩开属于他们的胜利道路。

从前,景元是不明白为什么镜流那么清冷,视那些军功,荣誉,奖励…一律算作最单薄的浮尘。

可真上了战场,见了血,听见敌人临死时凄厉的哀嚎,看着一双双不愿意死去却不得不闭上的眼睛……

那些所谓的比斗,所谓的荣誉,竟成了儿戏。

丰饶孽物和仙舟人的血都是温热的,可这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共存的理由。

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直到鏖灭殆尽,直到战场上除了友方单位再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在血液的腥臭和苦涩里,景元窥见了至上的武艺,他弃剑为刀,只求更高效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