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景的步子迈得很大,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再快些。
吉祥绝没想到,成为当今圣上的贴身内侍后,竟要先考验一番体力。
途中,他绊过脚、弓过腿、歪过身,就是不敢停下。
他恨自己不该一味隐忍,只在岁月中学会了伺机行事,却着实忽略了身体才是本钱。
此刻,镇北王府内的小径也如小溪般幽长,微微的灯火似在催命。
这是吉祥走过的最急促的路,也是最心惊肉跳、不敢懈怠的路。
但,他终是走完了这条路,他没放弃的理由,路更是他日思夜想的路。
他本该振奋狂喜,却终是止不住心头那忐忑的冷颤。
——伴君身侧是天下人的梦想,可这感觉并不美妙,反倒如在地狱中行走,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
——天子有多威严,他就有多卑微,他不过是渴望借到圣光的蜉蝣,命比纸薄,一吹即落。
然,他还是在惊慌失措下驻停了脚步,他的脸色也骤然铁青,整个身体猛地前倾,毫无优雅,甚至还有些无助。
这是脚步急刹后的本能反应,他不能再向前,眼前的那道门也如禁地般使人不寒而栗。
齐麟在那道门前挥手,他也是在向萧文景挥手。
或许,可怕的从来都不是那道门,而是映入眼帘的齐麟。
“二弟,快来。”
齐麟没有唤出“陛下”两字,只是暖笑连连,犹如邻家孩子般在呼唤着弟弟。
萧文景当然也有不适,可这不适感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因眼前的情景是那般得熟悉,亦是昔年、乃至梦中的景象。
他有过微愣,却也是稍纵即逝,随后便也绽出了笑脸。
“大哥...”
“二弟,我料你今夜会来,却不想你还是来迟了一步,依旧被阿睿赶了先。”
赵瑾睿突得探出头来,打趣道:“以前我总是落于二哥之后,总免不了一阵小跑才能追上两位哥哥。可现下二哥是天子,多得是忙不完的政务,便也多了不少牵绊。”
“哪有...”萧文景刚想谦逊两句,却已被赵瑾睿抓住了双手,齐麟也从一侧揽过了他的肩头。
“今夜,难得我们三兄弟聚首,定要不醉不归,喝个痛快!”齐麟再言,已然灿笑连连,他丝毫没提黄寿一事,就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依然是那静好的岁月。
“来,大哥二哥...三弟为你们满上,我们先饮一杯,庆祝相聚。”
齐麟和萧文景应声端起酒杯,三人一饮而尽,随之阔声大笑。
待笑声停,三人已不约而同地坐下,齐麟也和往常一样率先开了口,“自打得知二弟要在大襄开办文武科举,我就知终于到了我们三兄弟再次携手共进的时候了,此次二弟有心为大襄选贤任能,实乃大襄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