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一脸难为地笑了笑,微声道:“老朽想知道,你们口中的安若...也就是镇北王妃...到底长什么样?”
陈有道指了指远处,“那个就是安若。他齐麟之所以将地点选在这里,不就是想让我等瞧瞧他的镇北王妃有多英姿飒爽嘛...都长这么大了,他齐麟还如此孩童心性,真是幼稚至极...”
他嘴上是大度的,内心却还计较着,话中带刺,更带着讥嘲。
“哎呦呦~不得了~不得了啊~”老翁,惊叹道:“方才,就在这林中,老朽与镇北王妃打了个照面,单是镇北王妃的容貌便已惊为天人!没曾想,她还学会了顾侯的枪法,其气质是一点不输当年的顾侯啊,想必顾侯泉下有知,也该安慰了...”
他顿了顿,又看向齐麟,迟疑道:“不过,老朽还有问题想要请教一下镇北王。”
齐麟当即摆手道:“先生能如此讲话,还是被刚刚我等争吵的场面吓到了,我觉得先生之前用何种方式与我交谈,现在依旧可以用同一种方式...你我既能成为忘年交,又何必这般客套呢…您这一客套啊,倒是显得我过于张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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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道:“既如此,那老朽也就直说了。今时今日,镇北王妃已是镇北军的统帅,你日后还要将京畿驻军交给镇北王妃,你到底想要让她活成怎样的一个人?”
“老朽没别的意思,只是镇北军有三十八万人,京畿驻军有五万人,再加上虎崖关镇边守将沈天挐那还有原本的五万京畿驻军,你们可能都没算过,镇北王妃这先先后后,竟已掌握了四十八万兵马...”
“据老朽所知,整个大襄有八十万大军…倘若,近五十万大军,都掌握在镇北王妃手中的话,你们就不怕她突然转变心性,或是生出别的想法吗?”
陈有道与赵衍闻言,顿时傻怔,他们是真没算过人数,更尚未察觉到近五十万兵马已悄然落在了沈安若手中...
齐麟反倒抿嘴一笑,“当一个人足够强大,完全可以肆无忌惮下,考验这一人的时刻才会真正到来,要么升华心境,要么功败垂成。除此两种结果,再无其他。”
老翁,喃喃道:“要么升华心境,要么功败垂成...这种类似于是否能成神成圣的选择,你觉得镇北王妃真的可以吗?”
齐麟,道:“极盛之下,必有衰;极悲之下,便是疯笑。人只有在得到所有,能将万物皆踩在脚下时,才会去窥探内心中更深层的欲望,亦才能去考量自己的底线是否牢固。寻常之人,大多止步在过程中,单是过程就已能让他们劳神劳力,绞尽脑汁,所以,大多数人永远逃脱不掉世俗的限制,他们也只沉沦在世俗所描绘的过程中...”
“如果,安若能勘破这些,在强大到百无禁忌后,去脱离掉世俗限制,悟出世俗只是一场空,万般虚名皆是罪的道理,那即便她将来一无所有,回到最初时的自己,她也不会再为了所谓的他人眼光而活,更会完全懂得如何去成就自己...”
老翁,百思不得其解道:“老朽还是有些不懂...为何非要得到所有后,才能勘破?世人又有几人能站上巅峰呢...”
齐麟缓坐,分别为三人添上了茶水,并迎臂邀其共饮,“你们皆是我的长辈,应比我更知晓一些典故。远的不说,我们就单说说那吕祖吕洞宾,关于他有一段着名的故事,名曰“黄粱一梦”。他在第三次入京赶考时,巧遇汉钟离,汉钟离使他入梦,提前体验了一生。梦醒后,他大彻大悟,果断放弃赶考,拜汉钟离为师,最终,得道成仙。”
“我们暂且不说放弃科举是对是错,就单说这入梦,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我们已无从知晓,但,既然是提前体验了一生,也便有达到顶峰之时,亦有跌落之刻,起起伏伏一场空后,方可大彻大悟。”
“确切地说,他在现实生活中未能达到的高度,在梦中达到了;他在现实生活中未能承受的衰败,也在梦中承受了。正所谓“庄生晓梦迷蝴蝶”是幻是真谁又能说清呢?梦境,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经历世道的方式呢?”
“现在,我们再将这些引到安若身上,安若只要能达到极盛巅峰,无论是否勘破世道,都能得以升华。成,有成的神圣之道;败,有败的迷途知返之道,万物皆如此,循环流转皆同理。所以,我们是否也能理解为何典故中但凡涉及到神仙的,都离不开梦境,或大智大勇者的教导与指引了吧?”
老翁赫然觉醒,道:“老朽懂了...听世子一言,老朽只觉此生虚度也。”
陈有道与赵衍也相视无言,逐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