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奉茶上来,谢昀吹了吹浮在上头的茶沫子。
半晌才不徐不疾地问了一句:
“知道这是何处么?”
谢昀毕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朝中权臣,自带一股威压之势。
那端公颤着声音答:“是、是相府。”
谢昀抬起眼皮:“嗯?”
这个“嗯”字不轻不重,带着上挑的尾音。
有些质疑又有些胁迫之意。
端公领悟过来,忙叩头请罪:“小人答错了,小人今夜一直在家中,何处都不曾去过。”
谢昀不露痕迹地笑笑:“本相问你的话,你要老实回来。”
“不敢欺瞒丞相。”
“听你的口音,不似建康人。”
“回丞相,小人是徐州人士,是前两日才来建康的,偶然间在茶楼里听人说晋王府正广招能人异士祛鬼除祟,这才斗胆来试。”
谢昀也不急着开口,而是一直盯着他。
见他神色坦然,无有促狭回避之色,才勉强信了。
接着他又问道:“本相问你,殿下所患究竟为何症?”
端公答:“殿下乃邪祟予身,怨灵侵内,所以正气不足。”
谢昀闻言,皱着眉头缓缓点了个头。
“传闻殿下须发皓白,面形恶变,也是真的?”
端公回忆片刻,摇头道:“那倒没有,许是坊间以讹传讹。只是殿下自述常有错幻之觉,且精神萎靡不思茶饭,是以形容槁枯,颠倒心性。”
“如此。”
谢昀面色凝重:“晋王殿下身份贵重,既是天子胞弟,又是国之肱骨,你等务必要尽心才是。”
那端公叹口气回说:“小的术法浅薄,恐无力回天。”
谢昀跟着叹了口气:“也罢,想必殿下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
这端公临出门时也没想明白。
堂堂一朝丞相,趁他不备将他掳了来,只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到底是图谋什么。
不过能从丞相府活着出来,他已经很是感激造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