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指着他,他累累罪行,又添一笔。
“你还没想好,对吗?”
梁朝肃忽然有丝笑,说不上嘲讽,还是黯然,“沈黎川太嫩,他可能清楚商业上不能碰触的底线,但认知不够深,条条框框,沟沟线线,一个不经意的马脚,就足以对手撕开他的防线。”
“而与他这般的危机,我这四年有过无数次,怎么遏制颓势,怎么铺垫,如何反制,都在你眼皮底下,不曾瞒过你。”
连城脸上一分波动。她回想过去,上学路上,他接的电话,深夜床头,不灭的电脑屏幕荧光,断断续续全是零碎片段,她不上心,记得不全。
“还有白家。”梁朝肃坐得很近,往前一俯身,他眼睛像漆黑的巢穴,凶猛的野兽蜷缩着,下一秒会不会张牙舞爪,不清楚,但无形的威胁已经套住她。
“沈黎川动贷款,是道口子。白家病历作假也是道口子,我从这口子撕进去,白家医院最低审查,白瑛吊销医师资格,再接着就是白家本家,白逸仙比沈黎川能耐大多了,但我无所谓成本,他拦不住我。”
连城全身绷紧,被子下手臂筋脉凸胀,几乎崩碎皮肉。
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但还是疯不过梁朝肃这个魔鬼。
“甚至王姨,深恒泰多多,那个胖组长,再加上管家,他现在是我在护着,若不然只他向沈黎川泄露秘密,我那位父亲就足够让吃尽苦头,却有苦难言。”
连城快要忍耐不住,她目光频频落在梁朝肃的脖颈,整个人绷张到极限,是一根马上就要射出去的箭矢。
梁朝肃视线笼罩她,他面容在病房明亮光线下纤毫毕现,眼窝深,是吞噬人的黑洞,洞里阴暗有枷锁,温度却炽热。
“连城,你恨我恨到无解,我对你也不会放手。倘若你挣脱我,这世界上总有你在乎的东西。到最后,就像轰炸过的废墟,你在意的付之一炬,我那时也彻底疯癫,这世上金屋筑笼,自古都有,我们就你死我活到最后一秒。”
连城神经骤然崩断了,她掀开被子,手里藏着玻璃的碎片,对准梁朝肃的脖子,却被他精准攥住。
连城目眦欲裂,浑身哆嗦。
她太清楚梁朝肃有身手,相当过硬,擂台上1V1,是小菜,1V2,是热身,1V3,他不落下风。可她终究没忍住,没等到他破绽松懈,一击致命。
病房白亮的光线映照墙壁的粉色,轻柔,温馨,氛围笼罩两人之间,却是焦黑的一片灰烬。
梁朝肃掰开她手,拿下玻璃片,她掌心割破了,腥红满手,像死不旋踵的火,轰轰烈烈映进他眼底,“白瑛给的,她在哄你,玻璃划颈动脉,没有练习过的新手,很难一击即中。”
他从床头柜找纱布,酒精,处理好伤口,一圈圈缠好,连城双目猩红,恨一半,绝望一半,在血管里生根发芽。
梁朝肃系好纱布结,一个完美的蝴蝶结,他垂眸注视两秒,“但我不想你痛苦,我想你笑,想你快乐,想你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所以连城,我们无解中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