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环绕着巍峨蜿蜒的山脉,秋时已至,残阳落幕,将半面山色印染成金红辉煌的模样。
金辉粼粼,平流涌动的江面,男人手持玉笛,长身玉立,一袭青衣险险悬于水面。在这江水涌动变化万千的江面,未曾染上半点水汽。
笛声清远悠扬,不绝如缕。
男人踩着一片青瓦,漂流速度很快,脚下的水流逆向涌动,将其送至江畔。
长靴落地,乐音乍然而至。男人松手,玉笛顿时化作几股水流,绕着全身而散。
“应该……就是这里了。”男人思索着,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峦,神识放开,却是皱起了眉。
他没从山上感觉到任何炁息。
“……不会给错了吧?”男人不禁怀疑,毕竟那孩子之前就迷过好几次路,这还是在山林中,若是给错地点那确实——
“吵死了!”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云霄。男人一愣,一只巨爪倏然从林中深处,轰然落地,打在他的旁边,紧接着,巨大狰狞的头颅探了出来。
“人类,你很吵啊……”
饕餮阴森森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类。此人道行不浅,吹奏时与他接触的那些小孩完全不同。像仇璞玥兰淮秋最多也只是引起周围的变化,而他……
能影响天地。
若他想要,甚至可以使江海倒流,淹没整片山脉。
尽管男人已经收敛,但无意中拨弄的气流变化还是让饕餮极其不爽。
男人皱起眉,退后半步,打量着饕餮。
即使面对高级魔兽也能泰然自若的他,在此魔兽面前竟感到几分威压。
明明此兽体型不算大……
没得男人多想,面前如山般高大的魔兽忽然缩小体型,光芒闪烁后只留下一个和正常人类体型差不多的男人。
男人长发垂踝,狂放的棕发向后掀起,耳畔几缕白色发丝格外醒目,五官立体深邃。
灿金色纹路自额角蔓延,划过刀削般的侧脸,顺着毛茸茸的棕色围颈下落,滑过结实精壮的胸膛,最后隐匿于修身皮绒间。
凶戾残暴的气息毫不收敛,眼眸凶光乍现,带着几分厌恶直直盯着他。
饕餮一改往日的慵懒悠哉,此时的他,只一眼便能让人毫不犹豫相信他凶兽的名号。
男人精神瞬时拉到最紧,紧紧盯着眼前凶煞的魔兽,摸不准他要做什么。
饕餮隐约露出森白的牙齿,抬起手刚准备做什么,一道紫色光芒闪烁,火急火燎地跑到他身边。
瞥眼看去,是十二。
男人就看着紫发妖艳的魔兽朝那凶兽说了什么,凶兽三转眼眸,从原本的愤怒厌烦变得疑惑,而后又看了他一眼,紧皱眉头,确认似的朝旁边魔兽说了几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又泄气似的无奈。
“你来找人?”饕餮落地,恶声恶气地问道。
“……与你何干?”男人并未放松警惕。
饕餮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你是不是叫祁禹朗?”
祁禹朗一愣,紧皱眉头:“是又如何?”
“我管你是不是!”饕餮耐心用尽,挥了挥手臂,扭头就走,“告诉你一声,枭给你指错路了,要是去找他就跟我过来。”
祁禹朗:……
祁禹朗面色复杂。
他是真不明白这家伙在搞什么。
但显然其身上的杀意已经消退,气息也缓和许多,祁禹朗停顿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饕餮并没有将就他,扭身一变化作兽身一跃到了周边山上,轻而易举穿过布置的障眼法阵,回到学院。
祁禹朗紧随其后,跟随他到了一处庭院。院中少年正伏案于桌前,一笔一笔写着什么。
“你干嘛呢?”饕餮一屁股坐到桌子上,脚直接踩在沈宥歌写书的纸上,抱着胳膊问他。
看着那洁白的纸张沾染上污渍,祁禹朗不禁皱了下眉。
沈宥歌看了饕餮一眼,并不生气,轻轻将脏了的纸张抽出放到一边,用下面崭新的纸继续写。
“我问你话呢!”饕餮抬手要拍,被一道黑影一脚踹飞。
“你——干嘛呢?”
穷奇森然道,还维持着踹他的姿势——双手抱臂,一脚蹬起。
穷奇站在桌上,缓缓收腿,看向沈宥歌:“你怎么不打他?”
“打不过。”沈宥歌吹干纸上墨水,将其小心翼翼放在身边写好的一沓上,满意一笑,“完成了。”
“什么完成了?”饕餮灰头土脸地从远处山崖爬了出来,呲牙咧嘴地跑过来,一边问一边朝穷奇怒吼,“你打我干嘛?!”
“你说呢?”穷奇眼瞳骤缩,鼻翼抽搐,露出森白的利牙,“找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