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火光!”正当薛恒出神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带着兴奋的呼唤声,听口音分明是中土之人,身子本能一凛,迅疾操起脚边的血舞刀。脑中出现的第一反应是灭火藏身,转而一想又觉不妥,不知来人虚实,而且对方既已看到火光,如此一来反而有露怯心虚之嫌,不如大方端坐原地,以不变应万变。于是放下了手中兵刃,稍稍挪了挪身子,从最好的方位护住睡在洞中的萧正阳,垂首竖耳,静待对方抵近。
少顷,清晰可闻两道轻重不一的踢踏脚步声从山道上传来。篝火光芒所及,两名光头男子相互搀扶而来,着装怪异,非汉非胡,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多有创伤。其中一人年岁与薛恒相仿,三十出头,生得凶狠丑陋,称之为面目可憎也毫不为过,腋夹一柄金色禅杖,随着行走晃动,其上金环叮当作响;另一人生得一张娃娃脸,薛恒一时也判断不出其年岁,只见他脚步虚浮,气息微弱,显然是身受重伤,全靠前者搀扶才得以免力前行。
双方相距约莫六七丈之时,容貌凶丑之人同薛恒四目对视,身形稍有凝滞,眼中略有惊诧之情。缓步近前,手掌一翻一甩,嘭然声响,禅杖入地半尺有余,好似榆树屹立,跟着再小心将重伤之人轻放在地。
萧正阳被突如其来的撞击之声惊醒,一面睁开惺忪睡眼,一面翻身而起,迅疾躲到薛恒身后。饱受数月艰险生活的磨砺,促使他的神经变得异常敏锐警觉,警惕地望着不知何时来到的两位陌生人,小声叫道:“恒叔……”见薛恒神色平和,轻拍己肩,心中稍定。
容貌凶丑之人这才注意到形貌怪异的萧正阳,目光游弋,徘徊于薛、萧二人身上,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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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恒视若无睹,搂着萧正阳,若无其事地拨弄着火堆。
容貌凶丑之人替神智混沌的重伤之人查验一番伤情后,冲同样负伤落魄的薛恒抱拳道:“阁下可是汉人?不知该如何称呼?”见对方点头不语,稍作犹豫,接着又道:“在下铁……在下姓铁,这位姓萧,我兄弟二人途遇……途遇仇敌埋伏,所以……所以……不知阁下是否有疗伤之药……”说话间,眼神闪烁,一副边想边说之状,显然是一位不善言辞之人。
薛恒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地从篓筐中取出些许伤药,连带吃剩的烤鸡肉一并交到对方手中。
“多谢!”自称姓铁之人赶忙接过,悄悄分辨查验,确定无异,替重伤同伴敷药疗伤,再喂以几口清水,然后再狼吞虎咽地啃食鸡肉,连同鸡骨头也一股脑吃了下去,咂吧着嘴,意犹未尽,粗糙的大手抠着牙缝,瞥见薛恒正盯着自己的腰胁处,低头自顾,鲜血依旧在缓缓外渗。
于是小心撕开外衣,一片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忍痛细查一番,伤口很深,所幸并未伤及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