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乏钱及纸笔为用

湖州乌程县浔溪村,有个叫徐三的佃户,一直靠着租借大户人家田土为生,勉勉强强也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绍兴十五年七月中旬,劳作了一天的徐三回到家里歇息。到了吃饭的点,家里人叫他吃饭,可总不见他的回应。

等到家里人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徐三倒在地上,四肢冰冷,伸手一探,鼻子底下早就没了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的变故,让徐家一下子就陷于到了慌乱中。在徐家,徐三可是顶梁柱,一家大小全靠他支撑着。

现在,徐三就这么一下子莫名其妙的去了,话也没交代一声,家里的老老小小,该怎么活啊?

可是,不管家里人怎么哀恸和不舍,死去的人也无法再度活过来。看着徐三的躯体越来越僵硬,徐家人哭哭啼啼的准备着徐三的后事,还想法去求寺里的僧人,为徐三做一场超度法事。

因为事发突然,再说,那时候,人们对生老病死又有着很多讲究和忌讳。为了避免相冲相克,按照僧人的提点,徐家人一番商讨之后,徐三的尸身还得在家里摆上几天,才能出殡入土为安。

家里本来就靠着徐三给人当佣耕谋生,青黄不接的时候多了去,现在徐三这么一走,系着麻布跪在徐三灵前的妻子儿女,心里就别提有多悲苦了,每日都是以泪洗面。

话说在徐三停枢的第四天,徐三的老婆正在他的脚前烧着纸。突然听到一声大喊——“痛杀我了。”

这声音和徐三平日里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把徐三的老婆吓了连声尖叫然后一个踉跄瘫在地上。等她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时,发现躺在草席上的徐三居然坐了起来。

“你是人?还是鬼?”徐三老婆的牙齿不禁打起颤来。

看着自己老婆惊魂不定的样子,闻着鼻子里纸钱焚烧的味道,再看看家里的布置,徐三也是潸然,“娃他娘,我当然是人啊……”

不过,还没等到徐三夫妻俩多说的几句话。家里的人听到徐三老婆的尖叫声后也围了过来。大伙儿看着坐在草席上的徐三,全都是又惊又喜。

尤其是徐三的母亲,早年丧夫,徐三可是她一人独立拉扯大了,好不容易等他娶了亲生了子,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会走在自己的前面呢?

现在,看到坐起来的徐三,徐三的母亲可不管他是人是鬼,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徐三,口里先是大喊着“我的儿啊,”然后眼泪就一把一把的掉了下来了。

好半天之后,徐母才一边直念叨着阿弥陀佛一边问徐三是怎么回事,还叱骂着家里人赶紧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给收拾了。

看着老泪纵横的母亲,徐三也是很一脸的心酸,拼命的安抚着母亲,“娘啊,儿不是活过来了嘛?”

等到家里人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定下神来围着徐三,大伙儿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三说,“前几天,自己正在家里歇息,整个人迷迷糊糊。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两个官差抓住,上来就紧紧抓住我,嘴里还嚷嚷着说什么我的时辰到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俩就生拉硬拽地把我往门外拖去。被他们拖出门以后,四下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任凭我怎么张望,也辨不出个东南西北。”

“我就这么像个木偶似的,被他们拖着走。也不知道被他们拖着走了多久,后来,等发现前面有些光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处官府衙门外边。”

“那衙门外头,乌泱泱地站着好多人呢,而且还有身穿青色衣服的衙役在那儿看守着。这些人全都规规矩矩地排着队,等着里面的人叫名字。”

“好不容易轮到我了,那俩官差猛地用力一推,我顿时身不由己地跌跌撞撞冲进了公堂。”

“公堂里坐着一个大官,两边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皂吏。那场面,可比咱们乌程的衙门气派多了。”

“我战战兢兢地站好以后,那个大官就问我,‘你叫啥名儿?是从哪儿来的呀?’,然后又噼里啪啦地问了我一大堆问题。我哪敢有半句假话呀,只能老老实实地一一回答了大官的所有问话。”

“过来一会儿之后,我听见那大官说,‘此人一生未曾行过什么恶事,倒是可以在此处承担一些差使。’然后就叫人给我递了把大铁锤子,说是让我站在公堂门口,担任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