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迈过府门,沿着那座由工部侍郎林冠英监造的仙府乐宫徐徐前行。此明溪府修筑八座点乐台,招揽京都乐班识曲之士,乃南陵境内音律胜地。传闻南陵宫廷首席,音道乐圣宋延年大师与这何大学士乃伯牙子期之交,情谊深厚,宋乐圣辞官后便久居此阁,与老友研讨乐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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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内,八十里地,皆是人间仙乐,也难怪何大学士能耐得住不入国学不管朝政的“寂寞”,常待此地修身养性,未必输给道家真人求仙问道,未必艳羡佛门高僧六根清净。
刘子明在一座制式恢宏的乐府楼阁旁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感受那阁楼之上传来的妙音阵阵,韵律悠悠,不禁心旷神怡,感慨笑道:“不愧是做出《美人曲》的宋大家随手一弹就是千古音律,何老虽未必有口福,然而耳福着实不浅呐!”
何欢向楼阁上看了一眼,神色自若,摇头道:“再美的曲子天天听也难免腻歪,可这美酒就不一样了,再来个十壶八壶的都喝不腻的。”
刘子明听出言外之意,淡然笑道:“有的,我这次回来,别的没有,百花酒嘛……何老要喝,管够。”
“当真?”何欢揉了揉粗糙的脸颊,面露喜色,拍了拍刘子明的肩膀,道:“大气!不枉老夫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
刘子明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我们这算是触碰了秦相的底线了,何老堂而皇之动用内阁力量干预吏治,就不怕报复?”
何大学士挥了挥手,沉吟道:“这个不用担心,如今的秦清泉和当年的那个权力滔天的权相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这几年来老夫已经逐渐接过了内阁大权,加上你小子打乱了相党在坊间的布局,就算是切断了他们的后援力量,加上朱宏一死,他那一脉已然分崩离析……相党内部也乱得很嘞,我这一手只是顺势而为,想要打垮我,他秦清泉就要想想能否承担朝纲崩坏的代价……”
“只要这些出身寒门的读书人能按步照搬考入功名,就能填上那些相党官员的官帽子,只是何老您要知道,秦清泉根本没想过亲自入局,他只要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一番,那些世居京城的权贵集团自然会向您发难。”
何欢冷笑道:“那些脓包软蛋还什么好怕的,御史台那些言官的唾沫都淹不死老夫,他们还敢冲进明溪府杀人不成?”
刘子明微笑道:“知道您老天不怕地不怕浑身是胆,这样吧,我留司里的兄弟保护您的安全,以防相党他们狗急跳墙。”
何大学士平淡道:“也好。”
仙府楼台之上忽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弦音崩断之声,激扬乐音戛然而止!
刘子明苦笑道:“莫不是吓到宋先生了?”
何大学士微微一笑,捋了捋胡子,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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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河旁,清澈徐徐的河水这几日被刀罡纵横十九截,生生截断了下流。接着官府的邸报就送到了京城各方贵人手中,邸报描述了一场河边大战,起因不祥,只道是两位不知名的江湖高手在比试高低。
一方是那位年纪轻轻的白衣刀客,另一方则是一个剃了光头的酒肉狂僧,二人从河畔打到了河上,又从上游斗到了下游,斗的是天昏地暗,难解难分,战况尤为激烈,有京中说书铺子的说书人将此战稍加渲染,就卖得满堂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