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擦个半干,唐伯接手过去挽起高发髻,“少爷要吃点东西。你还要守着夫人呢。”漱口的男人看一眼带血丝的漱口水,面无表情,端起张三递过来的参汤一饮而尽,胡乱塞了几块米糕。
快步经过正厅,顾不得行礼,行步不停,对正守着哭累娃娃的季父季母轻声安慰,声音沙哑:“岳父岳母安心。”顾不上多说,转身进了春杨守着的门。
浓郁的血腥味,熟悉又陌生。这是战场的味道,男人的生死较量,和那支箭一样熟悉,但此幕不是在家里,箭更不应插到妇孺的身体里去。
他的妇人更不应该被五花大绑捆得毫无体面,任由冰块冰冻,任由火烧过的刀子来剜肉,嘴里塞着浸了麻药的布帕,一次次痛醒过来挣扎两下又晕过去,不过去赌一个生死未卜的明天。
他握紧人被绑在木架上的左手,右侧伤口很深,削骨如泥的刀沿着箭镞转动,乌黑的血脓水流到胸前的衣物上,红肿的脖颈边。秦修远垫了新的布巾,将妇人胸前有些碍事的衣物往下扯了扯,露出大半个隆起部位,免得医师手臂动作间蹭到污血回流伤口。
吩咐眼神瞬时有些躲避的另一位老医师,“不要怕她疼。救命要紧。拜托。”
正如一颗救心丸,老者放心点点头,哪里是怕人痛,男女大防罢了。
和老头子两人相互配合,麻药再多,禁不住铺天盖地的剜肉剔骨分离痛楚,把箭镞拔出来得时候望舒痛得瞬间清醒,呜呜直呼喊,男人把手按着她蒙住的双眼上安抚她,“舒舒,坚持住!”
随后又是挤瘀血,剜肉……秦修远始终压着人的头部,来来回回就是那一句,坚持住,直到人一次一次晕过去。
伤口用桑皮线快速缝合,用干净的白布一圈一圈缠紧肩头,清理周边血污,将一座半人高的灯树置于伤肩一侧,微火烘烤伤处。
净过手重新来给人把脉,这边珠珠伸手往人私处一探,还是淡淡的血丝,没有更浓,也不停。
这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