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音的这一具身体,对于李皓天与岳泠溪都有着敏感的反应,从她穿来这异世开始,她便一直深有体会。
真正的画如音与李皓天还有岳泠溪之间的情恨纠葛,是她这辈子最后的执念,藏在这身体里,即使现在被自己占用了,偶尔还是会浮现出来。
这种执念,只有在见到李皓天或是岳泠溪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余的时候,再正常不过。
那么一路走来好好地,今夜突然升起那种莫名地感觉,她心中暗自追溯了一下根源,便找到了相似之处。
在密林中,那个人明明压低了声音,可她就是存了怀疑,这种来自身体本能的直觉,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
再说,岳泠溪如果出现在军营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次随着御皇柒一起领着援军前来支援瞿山关的,还有一个李皓天,岳泠溪为了李皓天出现在这里,太正常。
一直寻不到踪迹的人,往往不费工夫就得以相见,比如今夜。
只是,此刻自己身上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尚顾不上她,不然,有些仇有些怨,不是这么轻易就可以过去的。
以前的,岳泠溪与真正的画如音的,后来的,岳泠溪与她之间的,都是相关性命的仇怨,人的一辈子,除了生死,还有什么是大事?
所以啊,这样的仇怨,怎能放过,再说,她放过,有朝一日,岳泠溪有机会了,能放过自己吗?
怕是不能,岳泠溪那人,心机很深。
一路牵着马往客栈去,如音心里都在想着事情。
到了门外,店小二出来迎客,如音选了一间中等的客房,不怕店小二认出她,因为,今夜她另外易了容。
仔细关上门,如音将竹篓打开,一抹白色窜出来,是月光。
将受伤的它留在军营之中她不放心,虽说有御皇柒,但这月光向来只听她的,在军营里怕是呆不住要乱跑。
“你到边上待着,我等会弄东西呢。”
她觉得月光是懂她意思的,她把它抱到距离稍远的床榻角,垫了一层布褥让它暖和一些。
然后便将另一只竹篓里的几个盒子拿出来,摆在桌案上,自己也坐在了桌案前的椅子上。
当初她常去西山两位妄老前辈的住处,从那儿得过一些解毒的药丸,特别是在她决定要以自己的血喂养金蟾给御皇柒解毒的时候开始,她便一直有持续服用一味解毒的药。
眼前这些算是名贵的草药,有益更有毒,烛火下,她安静地分类,用带来的器皿分装,炼制。
这一趟算是比较轻易将陶衍打发走了,其实,她还是骗了他。
她料到她的师父梦凡与柳璃,已经不在这家客栈里,这里她没人接应,可她得出来这一趟。
御翎皓送来给御皇柒的“补品”里,她认出其中一味,是她接下来想要炼制的解药需要的其中一味,她从寒潭拿到了那两株花,正好,可以先配制现有的。
这些东西不能继续留在御皇柒那儿,便只有进城了,不然,这瞿山关,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找到一个合适她安静配药的地方。
从布袋里拿出尚且完好的洁白花朵,不由得脑海中浮现起那道浑身透着黑色的身影。
据醒来后御皇柒告诉她的,那么那人便是将她送到了军营附近,才引出御皇柒去接她。
她到底是因为自己体力不支在马车中昏迷的,还是被人弄晕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那人为何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军营?
又怎么知道要联络御皇柒来接应她?
这么一想,细思极恐……
本以为自己在寒潭是意外被人所救,到了最后,原来这个人却是早已对她了如指掌的一个人?
她确定不认识这样的一个人,那么……
是敌?
不像,但是,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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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月皇都
皇宫,瑶光殿
通明灯火映着殿中流光溢彩,无处不精致奢华,这是太子妃的寝宫。
这般时候,殿中主人应已是要作歇息,但此刻,内殿中却突兀一阵银器摔落之响。
几名宫女跪地,皆是低头不敢多言语。
因为她们的太子妃,此刻脸色很是不好。
“他明明说了今夜会来,怎地又不来了?!”
骄纵高傲的女子,一袭精美华服,面上却满含怒意,在案前急躁地踱步。
“娘娘请息怒,时候不早了,还请顾念身体,早些休息。”
跪在下边的其中一名宫女俯首道。
华服女子深吸一口气,抬着高傲的下巴:“殿下可曾说了什么?”
下面俯首几人,头低得更低,小心翼翼地轻轻摇头。
“滚——”
又是一阵银器落地的声响,几个人连忙告罪,不敢再多耽搁,便退了出去。
“娘娘——”
唯一没有走的人,是春芙,太子妃施玉莹的贴身婢女。
她上前来,斟酌着劝:“娘娘息怒,若是传到了皇后那儿——”
“他都不怕,本宫怕什么?!”
施玉莹转身,满脸怒意,“本宫是他的太子妃,最名正言顺的妻子,但他呢?宁愿让一个低贱的歌姬侍寝,也不愿与我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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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施玉莹无力地后退,跌坐在软塌之上,目光迷茫。
即使宫人们没有多透露,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最近御景煊迷上了一个歌姬,几乎夜夜侍寝,虽没有给与什么名分,可那般招摇独宠,怎能让她坐得住。
她与御景煊之间,到底要如何走下去?
突然,她起了身,要往外走,春芙赶紧跟上,问:“娘娘,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施玉莹不回话,径自往外走,春芙突然预料到什么,心中一惊,在边上急道:“娘娘,万万不可,这样很容易会惹怒了殿下——”
不出所料,施玉莹是要去东宫太子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