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江风,祝筝的声音有些飘渺,“劳烦聂指挥使转告如棠姑娘,眼前浮云遮眼,一叶障目,所求有憾,或有未知的圆满。”
黑亭黑水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衣袖翻飞,相对而立。
聂如柯居高临下,敛了锋芒毕露的目光,黑沉沉的眼睛望着对面,显出一种耐人寻味来。
祝筝坦然福身,“告辞了。”
“等等。”
聂如柯淡淡出声,“我说了,会原模原样把你送回去。”
俗话说,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祝筝被刀架着带过来的气还没消,转身道,“不用了,聂指挥使的‘先兵后礼’,小女子当不起。”
聂如柯站在原地,看着纤细的白衣背影伶仃从容,逐渐隐没在远处。
今天伺候着两个醉鬼情种哭天喊地,寻死觅活,又蹲在地上杀了半天鸡,积了满肚子郁气,确是让这个祝四也遭了无妄之灾。
聂如柯看着烂醉如泥的妹妹,拿起旁边的杯子,手腕一转泼了出去。
聂如棠满脸泪痕被冲了个干净,顶着几根茶叶睁开了眼,“哥……”
聂如柯冷道,“醒了?”
聂如棠撇嘴,“你泼我干嘛……”
“醒了回府。”
*
说完拒绝聂如柯的漂亮话,潇洒地争完一口气,祝筝下了留仙亭,就发现这里作为一个观景胜地,居然荒芜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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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天光渐暗。
她一个人踽踽独行了许久,才走到了有点人气的地方。
然后,祝筝就发现自己身上没带一分钱。
只能又徒步去了茶庄,找到长营借了些银钱,又兜转了几圈找到了租马车的地方。
等回到听箫苑时,已是夜深人静。
因着安逢雪守门,听箫苑中一般都掌着灯火,此刻竟全都黑着,除了几声虫鸣寥落响起,一片寂寂无声。
姐姐想必早就睡下了,祝筝便径直回了前院的卧房,卧房里自然也是黑灯瞎火。
外头月色迷蒙,勉强能视物,她点灯之前,先拿起桌边的茶壶倒了杯茶。
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说了太多话,一整个下午没摸到半滴水喝,祝筝连着三杯茶下肚,嗓子总算缓了过来。
想起因她而起的纠葛,心中仍有烦乱,一身疲倦袭来,不禁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叹完气去拿了火折子,正准备点燃烛台,扫了一眼桌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六角白瓷小盅,有些眼生。
她揭开盖子,拿着火折子凑近,还没看清里面盛的是什么,背后忽然冒出个声音,“去哪儿了?”
祝筝被吓得不轻,瓷盖子掉落,摔在地上“啪”地一声裂成了几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