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吗?
祝筝想起经常这样直呼名讳的某人,奇怪的是,他那样唤她的时候不仅不见外,还总是让人觉出心头一跳的亲昵之感来。
不过她小时候连大名都是好不容易才有,表字和乳名就更不用提了。想到待会儿万一回来晚了,可能还要托他帮忙掩饰,祝筝也想拉近些关系,便道,“方侍郎叫我阿筝好了。”
方惜辰连忙回道,“那阿筝姑娘也别叫我方侍郎了,我字静先,就叫我静先吧,这是我哥取得,静以为先,让我切记凡事先静一静。”
祝筝听他三句话不离大哥,笑道,“你大哥对你操心很多。”
“哎,别提了,本来就被他事事管着,最近更是不知道怎么了,因着亲事日日对我耳提面命,他整日躲在刑狱司和犯人打交道,一把年纪了也不议亲,倒是拿刀先架着我来下油锅了。”
方惜辰叹了叹气,看了祝筝一眼又突然急转道,“当然我不是说见祝姑娘是下油锅的意思,要是一早知道祝姑娘这么好看,我就拿刀架着我大哥来了,不对,我大哥不用来……”
他虽说的语无伦次,但祝筝已然听出他话里的勉强,直接了当道,“我其实对亲事无意。”
方惜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长长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也没有。”
两人相视笑了笑,气氛比方才松快了不少。
“那静先就当来品茶好了。”祝筝收了话尾,正巧这时茶楼跑堂进来上茶点,她便顺势起身,意欲溜走,“失陪了,我想先去……”
因着跑堂把珠帘掀开,方惜辰抬头无意瞥了一眼外头,突然张大了口,“天老爷爷,你猜我看见谁了……”
祝筝先是没听清他嘟囔了什么,什么爷爷奶奶的,转过头去,目光隔着珠帘望了望,不远处一道挺隽身影映入眼帘。
水云楼里布光讲究,层层薄透的纱帘飘动,映的那个熟悉的颀长轮廓虚茫生光,像是踏云而来。
祝筝只看了一眼,木木然转回了头。
方惜辰看她平静的过头,“祝四姑娘不认得吗?那是太傅大人啊!”
祝筝木木然地又坐下来,只心道这会儿绝不能出去,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青梅茶,一边生怕节外生枝地含糊道,“认不准,不太熟。”
方惜辰心生奇怪,“秋猎时阿筝姑娘不是去了的吗,怎么会认不准?况且你还被太傅大人钦点去梵临寺做太子伴读,路上没有熟络起来吗?”
这几个问题问的算得上严密,祝筝脑袋中艰难编出几个理由,“我不擅长记人,秋猎时不敢直面太傅大人尊容……至于梵临寺一行……太傅大人不爱闲谈,也并未打多少交道。”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方惜辰觉得很有道理。
又不免遗憾道,“还以为阿筝姑娘能替我引荐一番呢……我大哥一向视太傅大人为楷模,搜罗过不少他的事,天天挂在嘴上,譬如当年容大人三审无头营私案,年纪轻轻在朝堂之上大刀阔斧地立了威,帮圣上肃清了不少隐患……”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道,“哎,你说我大哥会不会就是因着这个楷模沉迷政事不问风月,才一并也无心嫁娶的吧?”
祝筝卡了一卡,“这个…….”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方惜辰话锋转完又一转,“但我听从前当值在大人行宫的随侍说,见太傅大人在宫里描过一副女子的画像,貌如明霞仙露,其则是大人痴恋多年的心上人。”
正倒着茶的祝筝猛然一顿,茶水在桌上倾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