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没理会他的自白,只管笑着冲他挑了挑眉,满脸都是一副发现他致命弱点的得意洋洋。
很多很多年以后,无法无天的祝四小姐才终于知道,她这种把戏在话本里有个专门的叫法。
唤做调戏。
而此时祝筝只管云淡风轻地抽回了手,留着耳尖红透的太傅大人愣在原地。
“放心,我一定替大人好好保守这个秘密,绝不让旁人知道。”
她眨了眨眼,顺手在窗棂上抓了一把雪,捏成雪球,冷却手心里带回的热意。
捏完发现还挺好玩,她准备再捏一个。
刚捏好第二个,愣成大冰雕一样的容衍忽然动了,伸手拽住了祝筝。
“方才说的话,作数吗?”
“什么话?”祝筝有些懵。
“以身相许。”
“当然不作数。”祝筝不敢再笑,连雪球都吓得掉在地上。
“大人,我在同你开玩笑,您听出来了吧?”
烛火如豆,照的容衍的神情忽明忽暗,似隐在雾里。
“嗯。”
短短的一个音节,让祝筝居然听出来几分不高兴来。
她后悔了,自己一得意就容易出格,大约惹恼了容衍。
“大人……”她想道个歉。
“这种玩笑,记得不要同旁人开。”容衍沉声道。
“哦,好。”
祝筝诚恳点头,她一时忘记了太傅大人为人清正耿直到堪称迂腐,这次长了教训,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尴尬。
祝筝丢开手中半化的雪球,转头装作赏梅花的样子,往廊外迈了几步,和容衍撤开一段距离。
山间月色静静流淌了一地,天上下着盐一样的雪粒子。
比之噩梦里狂风裹挟的鹅毛大雪,成须山的雪要安静许多。
红梅开的繁茂,压满了厚厚的积雪,许多花瓣不堪重负,纷纷从枝头坠落。
感觉到背后的视线仍在她身上,祝筝赶紧装作忙碌的样子,双手撑起斗篷下摆,站在梅树下接落下的雪和花。
肺腑之中灌满沁凉,视线却越来越昏蒙。很快,居然连梅花树都看不清了。
周围似乎变得混沌一片,只能听见风吹过的响声,天地间似乎只剩了她一个人。
这凄清次第,有些熟悉……
方才还兴致勃勃接花的人,忽然没了声响。
容衍隔了几步,站在她身侧。
毛茸茸的兜帽下,垂着的小脑袋只露出尖尖的下颌,一身花瓣零落,徒增满身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