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攻脑,扬手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然而……
“啪!”
厚重的巴掌先落到了她自己的脸上。
“毒妇!”
顿时,地转天旋,要不是有仆妇及时当肉垫,唐夫人该被这一巴掌打得在地上滚了。
在场之人全懵了,老爷竟然对夫人动手了!
有史以来第一回。
可以记入家史了。
唐瑗柠顾不得看她怒气冲冲的爹,伸手扶住她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唐县丞这一巴掌是怒极之下,下了重手的,被打得晕眩的唐夫人,在看清他凶神恶煞的表情之后,直接昏死。
唐瑗柠见此,仰头控诉,“爹,你怎么可以打娘呢?”
唐县丞动了动手指,背到身后,“你看看你娘,一回来就打这个打那个,像个泼妇,亏你们还是去寺里礼佛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刚从战场上回来呢,一回家就喊打喊杀。”
大家都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谁家夫人出门几天,回来看到一窝子新人庶子,不得发疯?
要是她们,准得提刀,打死狗男人。
“那也是他们无礼在先,娘亲身为当家主母,教训他们有何不可?”唐瑗柠争辩道。
小主,
唐县丞一向宠惯了这个闺女,并没有计较她的无礼,反倒解释,“你小娘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跪在这里受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母亲的声誉还要不要了?你也是的,礼佛回来,还带了一身戾气,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本来怒不可遏的唐瑗柠,突然哑口了。
爹还是那个爹,可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她还没说话,她亲爹便招呼人,“把夫人送回房间。柠柠,你赶紧回去照顾你娘。”
他自己则去安抚,受了惊的姨娘和孩子。
芙姨娘也凑过去,左一句“天可怜见的”,又一句,“我的乖乖哦”,像苍蝇一样萦绕在侧,赶都赶不走。
唐瑗柠咬了咬牙,跟着仆妇送娘亲回房。
等母亲醒了,有你们好看的。
……
二十八,把面发。
红枣白面大馒头,来年早早发大财。
南枝厉害一些,还会蒸枣花,花卉、雀蝶、龙凤,兔马,捏了一箩筐。
就是凤不像凤,像雄赳赳的大公鸡。
龙像刚刚跃龙门的锦鲤,约摸是还没蜕形成功。
不过比去年做的,赏心悦目了许多。
贴对联,剪窗花,这个南禾在行,除了刚回来那晚,之后晚上她都会过来和南枝挤一屋,又暖和,又热闹。
小小的山村,全都沉浸在辞旧迎新的喜庆氛围中。
夜晚在院子里烧火围暖的人多了,整个村子都是亮堂堂的,串门子的人多了起来,小孩子嬉闹的声音也不停,一点也不像前几日,天一黑就静悄悄的光景。
还有烤玉米的香气,也飘在小山村的上头。
香香的,甜甜的。
过年了,连风都是好闻的,热闹的。
尤其是年夜,家家户户门口的火堆都能燃到一丈高。
有余钱的放爆竹,没余钱的烧竹节。
哔哔啵啵,噼里啪啦,从村头响到村尾,响彻山间林里。
孩童们的欢呼声,淹没在爆竹声中。
姜砚秋他们在家里放过爆竹,燃了火堆。
又去西山宅院,放爆竹,燃火堆。
那边可热闹了,人来一个,就给放一次爆竹,引得村里不少老少爷们都过去凑热闹。
有银子真好。
自己玩,还请别人玩。
家福搬了桌椅板凳,摆了酒菜、点心、果子,还有给小孩子的大红封。
来的人都能吃上,喝上,玩上。
于是来的人越来越多,一直到后半夜,还有大半个村子的人在宅院这边玩闹。
一群人一起围在大火堆旁守岁,火红的火光,映着火红的希望。
同样的,火红的光芒,也昭示着,污的去,新的来。
姜砚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眼前的那一片火,全村燃得最高最旺的火。
好似穿过这片火光,看见了京都郊外的那片滔滔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