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后,还是同一片星空,却早已换了人间。
他们身在黑暗,始终遥望光明,却有不少人都倒在了黎明之前。
他在荒野之中坐了下来,环顾四周,云淡风轻地笑着说:“此地甚好。”
他拖着脚镣,身上满是被严刑拷打的痕迹,宁愿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他在阳光下露出一个平静却有力量的笑容。
她在被押送刑场的路上一路演讲,仅仅只是讲出了一些真话,就让那些人无比恐惧,即使被砂石和绳索磨破了嘴角,也仍然在笑着。
他在狱中提笔挥就气壮山河绝命诗,放声大笑。杀了他一个,也还有千千万万后来者前赴后继。
她给幼子留下一封遗书,任由子弹穿过自己的胸膛。
她微笑着,因为她知道在这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有无数个孩子,而在那个她看不到的光明世界里,他也将会有无数个母亲。
“我仰望你看过的星空,穿过百年时空再相逢。”
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当想到那个理想中的世界时,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从容不迫的笑容。
“你转过身之前的那个笑容,我都懂。”
一个个画面,一个个名字,一个个生卒年,背后都是一个个鲜活的年轻生命。
在科技的修复之下,他们的照片栩栩如生,好像真的站在人们面前,来到了这个崭新的华夏。
画面上那种压抑的彩色也彻底转为亮色。
“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
他们的声音掷地有声:
“有朝一日,看华夏,赤色红遍。”
“国际歌响彻云霄,欢呼口号声若狂。”
随着那一声亲切而又庄严的、带着口音的宣告,昔日的东亚病夫从此站起来了。
她一点点地切去那些腐烂的病灶,然后再一点点恢复新生。
一步步从餐桌上爬了下来,从盘子里的肉,重新变成能坐在桌边的人。
但她永远不会像旁边的衣冠禽兽一样举起刀叉。
因为那桌上摆着的是和曾经的她一样,被苦难折磨的人们,甚至就连她自己肢体的一部分都还留在盘子里。
他们衣冠楚楚的背后,是血与泪的原始积累,只有她靠着自己,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