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被传送回了地窖,爬出去前打着强光手电找了一圈,地窖里除了烂白菜什么也没有。
还是第一次出去的位置,对准光点跳起来准备抓住闸门框爬出去,手心的疼痛立刻让我摔下来,无奈只好被柴家兄妹合力举了出去。
他们在我找好的位置起跳爬了出来,从地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擦破天边的第一束光暂时驱散了黑暗,遗憾紧接着照在我的脸上。
谨慎侦查完街道上的情况,等卖豆腐的板车路过门口后,我们三人才敢从赵家钻出来。
我们如同三个孤魂野鬼一样在小镇的街道上游荡,在一家早点铺门前停了下来,我买了三份早餐,柴琳被呕吐虫卵的记忆折磨的没胃口,柴问接过两份后和柴琳去了诊所。
我独自一人往宾馆走,我的房间在宾馆二楼,只是两节楼梯险些摔下去,刚关门转身就昏倒在了地毯上,白色的天花板变成了红色。
意识下沉前最后一个画面是天花板冒出气泡,宋洋的半个脑袋从气泡里浮出来冲我眨了眨眼,从他眼里滴出一滴黑色液体落在我额头上。
等我再睁开眼睛,天花板上一台风扇摇摇晃晃缓慢转动,从小学开始我就害怕这种风扇掉下来削掉我的脑袋。
房间里的阳光充满了垂暮感,哪怕是黄昏也不该如此毫无生气,从床上爬起来突然觉得好轻快,手脚都变短了,稚嫩的皮肤仿佛回到了八岁。
床边是一双卡通儿童拖鞋,穿起来很合脚,打开房门走出去直接撞进了剥灵狱里的客厅,入户门和餐厅的位置完全一样,那把摇摇椅也在。
不同的是电视机上播放的是动画片,餐桌上也没有巨大的白色虫卵,厨房里也没人做饭,我拿起摇摇椅上的老花镜,戴在眼上感觉一阵眩晕。
割裂感遍布全身,这里跟我记忆里的世界一样永远停滞不前,钟表发出转动的声音但又一直停在同一刻度上止步不前。
褪色的木门,掉漆的铁门,翘起的墙皮,一切都在崩坏的标准线上徘徊,这些记忆里的孤魂野鬼本该随着时间浇灌淹没在钢筋混凝土中。
此刻它们却拖着行将就木的身体在这里向我哭嚎,期待着我能听懂它们的被遗弃的怨恨。
殊不知在多年前的某个夏日,他们笃定的人早已从我熟睡的身体里站起来,走出门朝北边径自去了,现在的我已经遗忘了那个夏日。
现在再次睡醒也该出门了,但是会面向南边,无论再从哪个方向回头看,眺到远处都有人在渐渐缩小,背影熟悉也不想搞清楚是谁。
窗外响起的劈头盖脸般的蝉鸣浇进脑子,忽然清醒了些,刚才想起的一切,回忆里笃定期待的那个人又被我忘记了。
一声呼唤打破了蝉鸣,像是畏惧那个喊我的人一样,纷纷闭上了嘴不再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