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这段时日,她在深夜醒来时都能看到羽淮安坐在她床前。
他什么也没做,亦不影响她的睡眠,加上这本来就是他的房子,她也懒得去理会。
之前沈珠圆是横着睡的,这会儿变成头枕在枕头的正常睡姿,想必是羽淮安给她调整的。
给她调整睡姿还给她脱去了鞋,再把她丢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放在她容易拿到的位置,还给她调低壁灯光线,不用看,床头柜一定放着水,半夜她有时候会找水喝。
眼睛瞅着那抹身影,缓缓伸出手,轻触他额前头发,喃喃说:“羽淮安,要是很久很久以前,你为我做了这些事情,我会很高兴的。”
“那现在呢?”他问到。
“现在没有高兴,也没有讨厌。”她回答他。
至此,谁也没说话。
小会儿时间过去,她又和他说了句“羽淮安,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梦。”
她只听到低低的叹息声。
交代他走时把门关好,思绪再次遁入梦乡。
再睁眼时,羽淮安还在那。
时间显示已经来到凌晨两点。
问看一个打呼噜的女人睡觉很有趣吗?
“你没有打呼噜。”他告诉她。
“总会打的。”
他说,打呼噜也没关系。
“那流口水呢?”
“流口水也没关系。”
“磨牙呢?”
“磨牙也没关系,把我踢到床底下也没关系。”
这些话要是很久以前羽淮安对沈珠圆说了那该多好,心想着;沈珠圆还心想羽淮安好像说了句比较奇怪的话“把我踢到床底下去也没关系”,听那口吻就仿佛曾经发生过她把他踢到床下去似的。
耳畔,传来低低沉沉的声线。
那缕声线在诉说,诉说那些夜晚——
“那时,你的房间在我楼上,打开门上几节楼梯就到了你的房间,即使营地里其他成员知道我们把男人女人该干的事情都干了,可你非得让我从窗户爬到你房间去,因为要是我光明正大去你房间被看到不好。”
“有一次,窗我爬到一半,有人敲了你的房间门,你吓得一下子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那天我有点倒霉,来敲你房间门的是位话痨,于是,我就等在你的墙外喂养蚊子。”
顺着那缕声线,她说“那时你一定像极了蜘蛛侠。”
“嗯,当时你也是这样说我等在你房间墙外时的样子,终于,话痨走了,你打开窗户让我进入你房间里,一开始你还咯咯笑个不停……”
羽淮安的视线落在那张睡颜上。
她说“这会不会是场梦。”
过去的每个夜晚,羽淮安都会打开那个住着沈珠圆的房间,他也很是怀疑这是一场梦。
一度,他以为自己彻底失去了她。“我失去了她”充斥着他的每个白天黑夜时时刻刻。
显然,“这会不会是一场梦”对于两人的意义不同。
沈珠圆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希望这是一场梦。
梦醒,她还是米兰城拿破仑蒙堤大道温州街夜幕下抽着薄荷烟、随心所欲不会被情感问题困扰、有着很酷名字叫玛格丽特的女人。
而他,是害怕沈珠圆住进羽淮安家里是一个彩色泡沫,手轻轻一撮,就没有了。
所以他每天都会打开那个房间,确认沈珠圆在不在。
即使她在他眼前,还是会怀疑,一次次去轻触她的脸她的发。
嗯,是沈珠圆来着。
瞅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再一次,抑制不住想去触摸,只需要确认她的存在即可,他保证不会吻她,他会努力去克制对她柔软双唇的渴望。
手在即将触及她时——
冷不防的。
她开了口,她问他后来呢?
“我打开窗户让你进来,然后呢?”那语气就像是好奇心十足的孩童。
后来……
傻妞,后来就是儿童不宜了。
在她的木屋里,上秒还咯咯笑个不停的女人下一秒就红了眼眶。
丛林中的蚊虫是出了名的毒辣,也就那会儿时间,他那些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大大小小十几个包,最大那个有硬币大小。
红着眼眶,她把他拉进浴室里,急急找来消毒水清凉油,给他冲洗抹药,嘴里怪责他傻。
“羽淮安,真正傻到无可药救的人其实是你吧,你可以回你房间去啊,干嘛干呆在那喂蚊子。”她数落着他。
是啊,干嘛干呆在那喂蚊子,视线落在她说个不停粉粉的唇瓣上。
中午,他借着晾晒场白被单的遮挡品尝了它,把它含在嘴里,她的身体软软倚在他怀里,被单的另外一头,几名志愿者在晾晒衣物,那几位压根不知道圆圆没在晾晒被单,不知道有人偷偷钻进了圆圆的那块区域,更不知道圆圆正在拼命对某人投怀送抱。
好吧。
是被动投怀送抱。
因为他威胁她了,威胁她要是不干点什么他就会弄出点动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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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圆圆其实在某些方面害羞得像个孩子。
害羞又纯真。
总把“我妈妈要是知道我这样肯定会饶不了我”挂在嘴边。
白色的被单成了天然的屏障。
她红着脸,气鼓鼓的,又是顿脚又是瞪眼上演了投怀送抱。
圈上他颈部的手还拿着塑料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