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牛车停在他的营地外。
还没等她下完车,牛就撒腿跑。
于是众目睽睽下,她又摔了个大跟头。
小主,
那会儿,见他的心思已经是烟消云散了;那会儿她只想躲起来,看能不能偷偷看他一眼,因为,她们服务团队很快要换地区了。
然而,没等她从地上站起,一堆人就围了过来,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中,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她顺路经过这里,想看一位朋友。
他们问她,朋友叫什么名字。
心里一万个不乐意报出羽淮安的名字,心里祈祷着这些人不认识羽淮安,或许是羽淮安用另外的名字履行志愿服务。
但,愿望泡汤了。
稀里糊涂间,她被推进所谓会客室,那些人给了她水喝,给了她东西吃,就是没给她清理身上头发的物件。
从被推进会客室后,她就一门心思想溜。
直到他出现、他叫出她的名字,她还在想着要怎么溜走。
羽淮安至今还记得,那晚在他给她清理头发的野生毛豆时,她满脸委屈和他诉说这些那些时的模样。
说到向学姐借了连衣裙去镇上护理头发时眼睛不敢看他,说从牛车上摔下来时紧咬嘴唇,一副“该死的,我怎么也把这段说出来。”的模样。
那刻起,他的目光再也没能从她脸上离开,心想着沈珠圆再继续说傻话,他势必会干点什么事情来。
而后,他也对她干了点事情,他吻了她。
在她说到想开溜时他吻住了她的嘴唇,那么的迫切那么的鲁莽,又那么的疼惜。
事后,她泪汪汪说“羽淮安,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是因为沈珠圆蠢到无可药救才这样吗?”她冲他喊“不需要,我不需要。”她还说她只是路过这里。
她跑出了他的房间,他追了过去,在黑暗中,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的拳头一下一下打在他肩膀上。
羽淮安至今也还记得,在那个复合板屋,沈珠圆回过头来时所带给他的心灵上的悸动。
都不会害怕吗?不害怕在找他的途中遭遇意外吗?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姑娘,那瞬,从不知道神明为何物的他打从心里感激冥冥中的众神,让她安全来到他的身边。
有可能沈珠圆不知道,在志愿者名单时看到她的名字时,他去过她的驻扎营地,但他们告诉他,圆圆上周末就去了别的地区。
当时,从营地那些人口中知道有个女孩来找他,那女孩是坐着牛车来的,在他们说那女孩头上的毛豆都可以做成一份不错的森林料理时,羽淮安就知道谁来了。
复合板房里,沈珠圆看到他后第一时间就捂住了脸,问“羽淮安,你可不可以当做没看到我。”
都在面前的人,怎么能当做没看到,沈珠圆怎么还是老样子。
她捂着脸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他叫住了她。
那声“沈珠圆”好像惹恼了她,她气呼呼回到他面前,气呼呼说:“不是让你当做没看到我吗?”
然后,他就牵了她的手,牵她手来到他宿舍,给她处理头发上的毛豆,给她张罗换洗衣物。
黑暗中,她拳头一下下捶打他肩膀,身上穿着他的衬衫,脚上穿的马丁靴也是他的,那件宽宽大大的裙子是他从晾衣架拿来的。
即使置身于黑暗,他依然晓得那打他恼着他的沈珠圆得多可爱,大衬衫,大花裙,马丁靴,配上气鼓鼓的脸蛋,惹得他……惹得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拉到自己心上位置,说“沈珠圆,打这里吧?”“为什么要打这里?”“因为这里现在有点不太平。”“为什么不太平?”“因为沈珠圆来了。”
他自然没指望沈珠圆这个傻姑娘,也只望她不会对他说“因为沈珠圆来了让你很烦,因为很烦,心里就不太平了?”
向来,他也不擅长告白,何况,是第一次告白。
但,出乎意料。
她的马丁鞋踩在他鞋面上,整个身体就那样挂了上来。
就像她之前宣称的,沈珠圆很会接吻。
只不过。
次日,沈珠圆就悄悄地离开了他的营地,什么话也没留下。
刚好,有邮递员过来送包裹,无任何犹豫,羽淮安开走了邮递员的摩托车,室友追在后面,问他怎么开走邮递员的车,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把一个女人抓回来。”他是这么回答室友的。
然而,在追上沈珠圆时。当沈珠圆问他要干什么?
他却犯起和沈珠圆差不多的傻——
“你穿走了我的马丁鞋,我就只有那双马丁鞋,你不该穿走它,沈珠圆,你知道的,在这种地方,普通鞋子是走不了路的。”
彼时彼刻。
此时此刻。
羽淮安瞅着把长发剪短的沈珠圆。
总得有人去记住、去珍藏那些回忆。
回忆里挂在沈珠圆头发上的毛豆、他借给她穿的那双马丁鞋,她穿着他衬衫从浴室里走出时,他的血当场从脚底往着脑门冲,他当然清楚那是什么特征,急急忙忙冲出门,沈珠圆问他要去哪里?
是啊,要去哪里?
在沈珠圆问出第二遍时,他急急答出“去给你借衣服。”
去给她借衣服途中,充斥于脑子里地都是沈珠圆那双均匀白皙的腿。
最终,他在厨娘宿舍门口看到那件挂在晾衣架上的大花裙子。
鬼使神差般,手一扯,把它揉成一团紧拽在手里。
回到宿舍,把它丢给沈珠圆“把它穿上。”
傻姑娘还埋怨他的举止过于粗鲁,甚至于把那件裙子打量了一遍,问他“羽淮安,我能不能不穿它,它看起来有点奇怪”。
那个傻妞压根没发觉。
比那件花裙子更为奇怪地是,那眼睛一直落在窗外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