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里也有一个小荷包,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少将,借您一缕头发。”
墨白踮起脚,将楚斩雨脖颈后的几根头发剪下来,眼疾手快地抓在手里,装进荷包封好,然后把这个素净的荷包放进了棺材。
不远处的钟声悠然响起,所有坐着的人也和站着的人一样全体起立,集体默哀。
楚斩雨哀伤地看着眼前,他尽力节制自己的情绪,这不是他第一次参加葬礼,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他的心里装着足有几十亿人的坟场,任何人的死亡都是他的损失。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小主,
所以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应该在每个人心中持久地回荡。
其实每个年代都有各自的性格特点,在生死关头,人性的每一个孔洞都被无比地放大,他看到人们为欲望而活,因欲望而死,在欲望中忍受折磨,在受尽折磨煎熬后死去;人类实在过于弱小。
战争年代,人命更是不值钱,人们竭尽全力逆流而上,却不断地被推回原地,终而复始,就和老师的母亲说的一样,再过去几百年,孩子到老人都会重复做一样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一样的事情,也有人能把它做出不一样的光彩。
就好比在毁灭一切的恐怖年代,有的人弓着身子等待着风雪的过去,有的人弓着身子是为了保护他人不沦落于雪崩中,他们如时代凝结的精魄,从内部上升或陨落。
葬礼结束,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工作的岗位上,楚斩雨想去集兵部找杜邦少校问个事,结果他人不在。
在出大门的时候,站在集兵部大楼前站夜岗的哨兵靠着墙睡着了,枪支落在脚边,哈喇子流了一肩膀。
楚斩雨看他穿的单薄,又睡得很香,于是把自己军礼服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然后回到了家里。
当然不是他图方便的那个隔间,上次杰里迈亚来的时候都没地方落脚;如今他也是将官中的一员了,要是威廉找他的时候,那场面就有点尴尬。
所以他还是回到了这座小楼。
先前凯瑟琳悄咪咪说过有人吊死在了他的门口,要是她的话怕鬼就不回去睡了,楚斩雨也有心调查一下这件事,但是一来二去的,就把这件事忘的差不多了,不过想想,应该也不是特别重要。
不久后杜邦就打了通讯给他,应该是有人告知他楚斩雨来过集兵部找他。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伦斯中校哀悼会上你在场吗?”
“那天我工作忙,没时间来,下午您的升衔仪式我也没来。”杜邦很抱歉地说。
“没什么,没有怪你的意思……晚安,早点睡吧。”楚斩雨心中了然,揉了揉眼睛笑道:“我看你们门口的哨兵都睡着了,对了,明天记得派人把我外套送到统战部来,我怕那小伙子冷,给他盖上了。”
挂断通讯后,楚斩雨在家庭式电脑上看了下培育中心给出的视频资料,里面记录了薇儿在培育中心的日常。
日常倒看不出什么,无非该吃饭的时候就是给她注射营养剂以及一些镇定药物,闲着没事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高高的平台上翻滚来翻滚去,把头靠在栏杆上,呆呆地看向下面忙碌的人群。
有时候她会看向玻璃外的风景,看着天上飞过的战斗机和运载机,有时候她的目光会落在大厅内的其他实验体身上;一般人看某个事物,往往都会带着某种情绪,但是她看什么,真的就只是看着。
楚斩雨看了很久,试图找到金发蓝眼的女孩和那个丑陋诡异的怪物哪怕一点点共通点,也许他都能稍微获得一点慰藉,可惜他并没有;和怪物一起死去的女孩直勾勾地望着正在发出光的摄像头,仿佛孤独过去的时空,隔着生和死的距离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