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激川还是在门口站着,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走上前去,他害怕看清眼前这个人的脸以后发现自己陷入一个什么骗局,或者这个人的脸根本就看不清,这本身可能就是一个梦境,等他跑去求证的时候,这个梦似乎就要醒了。
“可能得麻烦你自己过来一下,”陈言转过脸来,月光下他的脸色甚至都泛着一层蓝,像个刚刚溺毙尸体,说话的声音也确实像刚才电话里那般有气无力,表情倒还是温和的,“我是真的很想走到你面前方便你狠狠揍我一顿,但我现在好像有点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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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激川盯着那张脸,记忆里监控画面上在教室里推开自己的身影和眼前这个人重合在了一起,这很诡异,他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这个人他无比熟悉,是他最好的朋友。
向激川突然就感到沮丧,他看着眼前靠在床上,用右手才能把自己的左胳膊从腹部拿下来放在旁边的那个人,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在烧烫伤科的病房里,自己也是这样站在门口,不过那天是大清早,病房里的陈言正在清创换药,他嘴巴上咬着一大块纱布,豆大的汗水滚过他额头上的青筋,整个人因为疼痛而紧绷着,坐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向激川第一次带着愧疚的情绪的去看这个同桌,才注意到陈言汉湿的头发里,露出来一道狰狞的伤疤。
向激川好像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的陈言,也是一样的角度,头发变短了,那道狰狞的伤疤没有了头发的遮掩,又一次的展露在向激川的眼前,还连带着陈言头上新的伤疤,是这次受伤留下的,不同的是这次手术是微创,只留下了一个圆圆的印记,像是受了戒。
向激川记得那一次,换完药的陈言从自己嘴里把纱布拿出来,那条左胳膊惨不忍睹,向激川自己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陈言低头看着护士帮自己包扎,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自己,那时候的陈言单眼皮,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很明确的骄傲和轻蔑,向激川读出了陈言对自己的敌意,这让他更加困惑于陈言的行为,如果陈言推开自己那一下并不是出于想要从自己这个富二代身份上获得什么好处,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那时候的向激川,或者说现在的向激川都不明白。
你到底为什么呢,那时候的向激川和现在的向激川,都这样站在病房门口在心里问了陈言这个问题很多遍。
“因为我除了这个身体,还真是一无所有,”陈言笑了,也是有气无力的,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也没有坏,眼前的向激川在想什么他好像还是能猜得到一点,到底为什么,陈言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为什么这件事重要吗,陈言觉得不重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几年了向激川一直在执着于这个问题,“一直没和你说过,当初推开你我真的到现在都在后悔,很后悔。”
“那你这次呢?”向激川也笑了,他走到陈言得病床边坐下也看向窗外,原来坐在病床上这个视角正好可以把整个人工湖尽收眼底,病房里很安静,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向激川就是觉得甚至能听见陈言的心跳声。
“这次?”陈言也又转头去看那夜景,声音听不大,有气无力,但是好像也挺高兴的,“这次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