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来想去,也不再出言阻拦,东西递到她手里,笑眯眯地嘱咐。
“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好。”
宋春庭走后,刚还撒泼耍赖的小胖子屁颠地凑过来,疑惑地问。
小主,
“姨奶奶,天都快黑了,宋姐姐一个人来回没问题吧?”
“谁说一个人。”
“嗯?”
小孩没听懂。
张婶露出神秘微笑,意味深长地说。
“去的时候一人,回来,绝对成双。”
“为什么?”
她满面红光,话带得意。
“因为你楼哥的性子随我,嘴很硬,但心肠软。”
屋外凉风习习,黯淡的晚霞被无边黑夜瞬间吞没。
出门时,天空突然飘起小雨,细密的雨丝给小镇笼罩一层轻薄面纱。
她撑起印满荷花的油纸伞,高跟鞋踩在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路上,水花四溅,似一颗颗剔透的珍珠。
这条路她已经很熟了。
走出蜿蜒小巷,右拐至临河小道,河边满是灰瓦白墙的老房子,斑驳墙面上尽是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
桥头的两棵桂花树在风雨中摇摆身姿,米粒大小的花朵被温柔秋雨打落一地,淡雅幽香渗进空气,夹杂雨丝的冰凉窜进鼻间。
她在树边站定,耳边除了轻盈飘过的风声,锅碗瓢盆的声音逐一奏响。
桥那头,穿着校服的小男孩冒雨跑来,单手护住碗里的菜,送到桥这头的一户人家。
回程时,他端着盘热腾腾的饼子,边跑边吃,明明在淋雨,笑得却无比满足。
真好。
那股治愈人心的烟火气。
古镇的秋夜,即使落着雨,也不见丝毫寒意。
到了这个点,临街的店铺几乎都关门了。
“楼宇刺青”门前亮着灯,灯泡已经很旧了,在湿漉漉的地面圈出小片暗黄色的光晕。
宋春庭收了伞,恰好被屋檐坠落的大颗雨滴砸中额头,她抬手抹净,顺便整理挽在脑后的乌黑长发。
谢淮楼正在替人刺青,刚好忙完收尾工作,他听见脚步声,偏头瞧了眼,呼吸停了两秒。
暗淡灯光下,女人身穿浅绿色的素色旗袍,细腻的真丝质地,立领斜襟,收腰款,高开叉的裙摆,彰显贵气端庄的小女人味。
她身形高挑纤细,瘦而不柴,胸前轮廓饱满挺立,臀部圆润,曲线玲珑有致。
男人舔了舔下唇。
那晚他亲眼见过,的确是诱人发狂的好身材。
“你怎么来了?”
他出声,还是不冷不热的调调。
宋春庭忽略他的不友好,抬步走进店内,打包好的饭盒放在小桌上,她站在那面鲜红的国旗下,回身看他。
“张婶怕你饿着,我替她送饭来。”
她音色很特别,软而不绵,又带着点倔强的硬气。
趴在美容椅上的光头男闻声瞳孔瞬亮,艰难扭身看去,夸张的倒吸凉气,回头看向谢淮楼略显怪异的神情。
“这位是……嫂子?”
谢淮楼:“……”
宋春庭瞪圆了眼,顺带红透耳珠。
“你瞎喊什么?”
谢淮楼皱眉,恶声恶气怒敲他的头。
光头被揍了也不气,嬉笑着爬起,冲谢淮楼挤眉弄眼。
“楼哥,你这藏得够深啊,居然金屋藏娇,难怪那么多小姑娘你都看不上。”
谢淮楼瞥了眼一旁低头脸红的女人,无言地揉揉额头,长叹了声。
“她真不是,你别瞎说。”
光头暧昧挑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哥,我懂,我懂。”
“你……”
谢淮楼被弄个措手不及,飙型壮汉瞬间哑声,半响憋出一句。
“你懂个屁。”
“我不打扰你们,我马上消失。”
“……”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牧洲哥,我这人出了名的口风紧。”
新鲜入炉的纹身在背上,光头甚至连贴保鲜膜都等不及,胡乱套上衣服,一头扎进雨里。
谢淮楼回过神追出去,人已经没影了。
他看着外头渐大的雨势,雨滴噼里啪啦砸响屋檐,良久,他冷笑了声。
口风紧?
呵。
哪个口风紧的人外号叫作“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