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然缓缓伸出手，接过祝长乐递来的东西。那是一双毫无血色的手，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是一张薄纸贴在骨头上，青色的血管如蜿蜒的枯藤般清晰可见，手背上的关节突兀，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破皮而出。祝长乐递东西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吃力，微微颤抖着。

张嫣然接过，只是随意地翻了一下，便对上了祝长乐的眸子。祝长乐的眼中满是期待，她的脸色如纸一般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紫。她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张嫣然，似乎要把她看穿。张嫣然沉默了，她默了默后，面无表情地将书和信丢还给祝长乐，随后便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某种复杂的思绪之中。

祝长乐吃力地接住书和信，那原本就瘦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她那如同枯枝般的手臂艰难地移动着，紧紧地将它们抱在胸前，像是抱住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悯。她的手指修长干瘦，几乎没有一丝肉，指甲泛着淡淡的青白色，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然而，或许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倾，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嫣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她的动作迅速而敏捷，没有丝毫犹豫。紧接着，她快速地抽出轮椅，熟练地将轮椅放到祝长乐的身下，然后才慢慢地收回手上的力道，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

“我们先出去。”张嫣然的声音有些冷淡，没有太多的感情色彩。

“嫣然……能叫我一声姐姐吗？”祝长乐却突然握住了张嫣然准备推轮椅的手，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微风拂过，但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期待。

张嫣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手，那手依旧是那样苍白干瘦，修长的手指像是冬日里掉光叶子的树枝，冰冷且脆弱，似乎只剩下了骨头，青筋在那薄薄的皮肤下凸显出来，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脆弱。

张嫣然心里清楚，祝长乐的病是基因缺陷导致的。近亲结亲本就如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而这个后果，却全都偏向了祝长乐。从她在感觉到红线跳动激烈的那一瞬，就已经从医院里拿到了祝长乐的病历。那病历上的内容触目惊心，医生的评语更是令人印象深刻，他们说以她的身体情况，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但张嫣然却是知道，这个所谓的奇迹不过是有人用特殊法子吊住了她的命而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估计就是祝长乐口中的阿公了吧。用灵物强行镇压住祝长乐逐渐衰败的身体，这或许在当时是个好法子，虽然这就像用一杯水去救一车燃烧的柴草，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好在还是有点效果，让祝长乐能多撑一些时日。

然而，也仅仅只是有点效果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原本被压制的灵物像是养出了野性一般，开始在祝长乐体内疯狂地挣扎，想要挣脱束缚。这导致祝长乐的身体每况日下，她几乎每日都要吐血，只是在张嫣然在的时候，她一直都强忍着，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祝长乐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找到妹妹，而现在，她找到了。如果……能在死之前，听妹妹叫自己一声姐姐……好像……这个对他们充满恶意的世界，也不是不能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