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寒假要比暑假来得悠闲。冬天,那片庄稼地一沉睡,便给他们腾出了许多空闲,不用背着太阳割麦子,不用背个背篓到处给牛割青草,或是去地里除草,亦或拉牛耕地翻种……总之,只要塬上还有一点绿意,他们小孩子也像大人一样消停不了。不管是庄稼地里还是家里,存生和猫吖总有干不完的活儿,燕燕三个现在也成了不可或缺的劳力,只要大人闲不下来,他们也别想随心所欲的玩乐。唯独寒假里,最重的思想包袱除了写寒假作业以外,便是怎样找乐子玩,外面的天寒地冻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燕燕三个伙同婷婷一帮子,从这边吃水沟里下去,沿着羊肠小道爬到对面的山沟,那个山沟紧连着小城的山地,长满了柳树、槐树和山桃树,春天桃花先给灰凸凸的山间增色添彩,等到山间绿意盎然,初夏时分,漫山遍野的槐花又给山坡穿上一件白绿相间的衣服,一阵风吹过来,一股淡淡的槐花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半山腰处有一块地势平坦开阔的地方,附近放羊的人经常把养赶到山坡吃草,放羊人便悠闲地坐在树荫下乘凉休息。在这一帮孩子当中,燕燕和拴牛能比其他的年长几岁,不过他们最多相差不到四岁。拴牛是婷婷的最小的舅舅,家在去寨河的山沟里,不上学的时候,经常爱来婷婷家玩,有时候一住就是一个假期。女孩子们在燕燕的带领下捡干树枝杂草,她们准备给山上的野兔搭个木草房子。男孩子则跟着拴牛和彦龙一起,爬树钻地洞。听村子里的老人说,附近这几座大山都有各种各样的地道,是解放前四处逃难的人专门挖来的藏身避难所。彦龙找到了洞的入口,直径约莫有一人的胳膊长,拴牛先探着身子爬进去,一会儿又爬出来提议大家一起钻进去,一探里面有多长,出口在哪里。彦龙、兵兵和曹龙也一起蠢蠢欲动,摩拳擦掌,你一言我一语相互鼓励说:男子汉大丈夫,女孩子臭豆腐,该到能屈能伸一探究竟的时候了。燕燕几个凑过来看热闹,小燕趴在洞口,除了洞口的光亮外,里面黑漆漆一片,她赶紧后缩了回来,说:
“唉妈呀,里面黑秋秋的啥也看不到,我估计是蛇洞,万一里面有蛇或是其他怪物怎么办?彦龙,你不敢钻进去,看我回来给爸爸妈告状”,
拴牛不屑一顾的瞪了小燕一眼,说:
“看把人勾子怂的!人家蛇正在呼呼大睡呢,大冷天的哪有功夫跑出来吓唬你!是男人的跟上我走,女人家就跟上给兔子垒窝去”,拴牛掏出口袋里一盒火柴又装了回去,自顾自的说:“拿火柴准备点干柴呢,不成想点了火把了”,说着在边上拔了些干蒿草绑在一根树棍上,率先钻进了地道,随后彦龙、兵兵、曹龙每人捏了一嘬干柴附身跟了进去。燕燕想要说什么,看着他们一个个都钻了进去不见身影,在洞口外大声喊:
“我听说地道里面好几个出口,有的能通到邓家庄沟里,你们找不见怎么办?彦龙,你钻一会儿就赶紧出来,小心迷路了!”婷婷也在外面提醒拴牛和兵兵要小心为上。几个女孩子听着里面传来《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歌声,不一会儿,歌声渐行渐远。刚开始,她们三个还有点担心,相互发挥想象力预测着他们四人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困难,说着说着直接把事态转移到生与死的边缘。小燕紧张的攥紧手里的树棍,不住的浑身哆嗦。燕燕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指着小燕说:
“你看你个屁胆子,他们几个又不是瓜皮冷怂,不信你们两个和我打赌,过不了一会儿,他们就会原路返回,你看你个怂样子,吓得浑身发抖,婷婷眼珠子都快要崩出来了,哈哈哈”,
小燕听燕燕如此说,心里瞬间放松下来,她四顾环视了一周,随手边脱裤子边辩解道:
“谁说我害怕的哆嗦,我是尿憋得发慌”,婷婷的表情也舒展开来,她指着小燕笑道:
“我奶奶说,瓜子笑多,怂人尿多。咱们自己吓自己,长大没出息。”
燕燕、小燕和婷婷又开始垒她们的兔子窝。她们把树棍用草绳捆绑在接口处,搭起一个树屋的支架,在边上薅些蒿草铺盖在边上,只留一个进出口。害怕被放羊的人发现毁坏她们的劳动成果,她们三个还捡来一根断裂的树枝罩在上面,正当她们为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时,曹龙第一个从地道里钻出来,接着兵兵、彦龙、拴牛相继爬了出来,个个灰头土脸,衣服上满是灰尘。他们面面相觑,继而一边拍打灰尘,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山谷里传来一阵阵清晰的回声,几个乌鸦“嘎——嘎”的煽着翅膀在山坳里徘徊,低沉的叫声回响在山间,像是对他们几个狂傲不羁的笑声吵醒了它们的美梦而表示愤慨。燕燕凑上前急切的问道:
“你们几个钻进去了多远?那里面都有啥?”
拴牛看看彦龙,彦龙又看看兵兵和曹龙,四个人又开始挤眉弄眼的笑起来,拴牛握着拳头露出食指,来回在其他三个人眼前晃荡,故作神秘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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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在里面怎么说的你们都记得的,谁说谁是女孩子,以后不能站着尿尿的”,彦龙、曹龙和兵兵连连摇头,鼓起腮帮子憋着一股子怪怪的笑。燕燕着急了,拉着婷婷和小燕拧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小拇指在舌尖上蘸了些口水,狠狠的甩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