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山头,西边彩霞满天,吃饱的羊撑着圆鼓鼓的肚子,扭动着屁股缓缓走动,存柱挥动着鞭子,吆喝声响起,羊群慢慢地朝领头羊旁边聚拢,沿着一条羊肠小道上坡回家。麻雀在树枝间追逐鸣叫,起飞的一霎那,落花轻盈飘逸,随风飘散。山谷中赶羊的吆喝声回荡着,不一会儿山谷又沉浸在寂静昏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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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柱放羊回家,燕燕三个在外面坡头的草堆上玩,听见羊咩咩叫的声音,拉起彦龙的手拔腿就往回跑,“快跑!抵人的大羊羊的回来了”,小燕和彦龙也跟着边跑边拉长了嗓子喊,“抵人的大羊羊回来了……”,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彦龙被燕燕拽着跑,一个趔趄绊倒在地上,裤腿上沾满了尘土,燕燕拉起彦龙,来不及喊疼就跟着姐姐往下跑。
“奶奶,大爸的抵人羊羊回来了,我听见咩咩咩叫呢”,彦龙跑到奶奶怀里,紧紧的抱住奶奶的大腿。
“你们三个像大喇叭一样,远远就听见你们吼着喊着羊回来了,你大爸就把羊圈羊圈里了,那个大羊羊不会出来抵人的,你们怕啥?”王家奶奶边说边往窗户外面瞅去。
燕燕三个现在门槛上看着存柱赶着羊群进了圈,挡好了木栅栏,“燕燕,来,大爸给你们给个好东西。”存柱在上衣口袋里掏出几个杏子来。
燕燕撒腿就跑过去,小燕和彦龙紧跟着,存柱掏出一大捧青杏给三个人每人放一些在手里,燕燕一口咬下去,顿时全身酸涩的颤动,眉毛皱在了一起,小燕和彦龙咬着杏子,也跟着姐姐全身动起来,彦龙其实还没吃到嘴里,就学着姐姐拧着屁股说,“好酸好酸”,眼睛紧紧地挤在一起,边笑边偏着头跟着学。吃完晚饭,他们拿着那些杏子,吵着从奶奶那里要来了些棉花,分给一起出来玩的孩子,他们咬开杏子,取出里面的杏仁,轻轻的包裹在棉花里面,塞进耳朵眼,一个个一本正经地念念有词,“三七二十一,鸡蛋变成鸡”,拴牛还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作揖,嘴里叽里呱啦的默念着,强强见状,笑着说,“栓牛,我知道你念叨啥呢,你肯定求耳朵眼里的杏仁给你变个乖媳妇出来,哈哈哈……你晚上回去问问你家的大黄狗,啥时候给你生个花媳妇?”
强强还没说完就转身跑开,其他的小孩都哈哈大笑变了相的学着强强的话,栓牛气急败坏,憋的通红的脸鼓起腮帮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左右打量着旁边有没有棍子,嘴里咕噜咕噜地乱骂着脏话,在旁边的柳树上折断一根细树枝,像离弦的箭朝强强追去,后面一群小孩跟着边笑边起哄。
“你个坏怂下午吃的狗屎,满嘴都是臭屁,等我把你逮住,喊爷都不饶你!”栓牛追赶着强强,强强一溜烟跑上坡头,掀开大门进去了。
八八年,大坑坑老三家买了台电视机,成了村里人的热点,那时候整个白家洼也只有三四家人看得起黑白电视,老三家成了湾里人闲暇时议论的焦点,都说老三家两口子最有夫妻相,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两口子都是矮小个头大脸庞,连走路的姿势都大相径庭,头略微向前倾,习惯两手相叠置于腹部位置,脚步缓慢坚定,似乎每走一步都是在低头沉思。两口子都继承了父辈做纸活的手艺,做纸活的速度和品质却是无人能及。窑洞顶上盖了几间砖瓦房,他们住的房间足足有三十平米大小,除了一张能睡四人的炕,炕头旁边摆置了一个大立柜,八仙桌两旁各一把靠背木凳子,进门一张沙发和茶几,其余空闲的地方摆满了完工和正在糊的纸活,还有竹子、苇子、树条和各色纸张等材料。地上摆放着一对纸糊的童男童女,脚踩五彩腾云,手持长鞭,各牵着一匹黑马,还有没有糊完的几个灵亭,做好支架的纸制自行车。老三媳妇盘腿坐在炕上的四方小桌上裁剪糊纸,老三在地上做支架,顺带着打杂跑腿。整个白家洼就老三两口子一家做纸活的,旁边的村子里有白事也到他们家购买纸活,他们两口子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做纸活上。四个姑娘除了最小的还在上卫校,其余上学出来都在城里工作,婆家也都是城里人,最小的儿子军祥娶了媳妇,小两口种庄稼拉扯孩子,家庭状况在村里属一属二。
自从老三家买了电视机,湾里的人晚上就有了消遣和娱乐的去处,刚买回来的几天,村子里人都趁着新鲜去看电视,屋里挤满了人,小孩子趴在门槛上、从人群缝隙间窥看,有的爬上窗户往里看,天气好的时候,老三就把电视机挪出来摆在门外的靠背凳子上。吃完晚饭,湾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拿着凳子来老三家院子里等着看电视。一帮孩子在门外追逐打闹捉迷藏,惹得几家的狗不停地汪汪叫,吵着里面的人听不见电视声音。军祥顺手拿起扫把,往大门外一站,“强强,你赶紧往回走,其他的人想看电视就悄悄进来看,不看的到底下坡里耍去,你们吵闹的里面的人听不清电视说话,赶紧散开了。”
话音刚落,顿时安静下来,强强跟着他爸进了门,其他的孩子也跟着进了门,站最前面的角落里看电视,不一会儿,一个把一个一拍都悄悄地溜开,去下面玩去了。
九点左右,大家相继散去,彦龙已躺在猫吖怀里沉沉入睡,存生接过来抱起彦龙往回走,燕燕和小燕还在和一帮孩子在一起嬉闹,“燕燕,小燕呢?天黑了赶紧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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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吖边下坡边叫喊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