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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没有重量。”
游戏内,弥罪撑在江愿肩上,解释道:“你所感受到的,不是贫僧的重量,而是自己所犯罪孽的总和,你这一生造了多少孽,贫僧现在就有多重。”
江愿咬牙反驳:“胡说八道,我这一生积德行善,好事做尽,怎么可能这么重。”
他一边狡辩,一边调整了个更方便的姿势,背着白袍和尚,从坑底一步步踏了出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一枚五指清晰的脚印。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造了多少孽,只有你自己清楚,贫僧的体重只是如实的反应。”狼僧枯槁的双手合十,继续解释:
“阿弥陀佛,施主,你杀害过的人,动物,以及游戏里的人,门主,吃过的肉,以及间接因你而死的人,这些孽债全都算在了我的重量里,这就是贫僧给出的设定,所以只要你能从这个游戏走出去,那这些孽债就算是消了。”
江愿:“这是个什么抽象说法?所以你是只算杀的,不算救的?算法挺赖皮啊。”
弥罪:“阿弥陀佛,贫僧只管弥补罪孽,奖励善行那是天上神仙们的事。”
江愿苦笑着踏上了第一阶刀梯:“那就麻烦了,我刚把天宫给清理了一遍,他们估计没空给我算了。”
弥罪:“......”
“行,那就这样吧。”江愿没工夫再跟和尚耍嘴皮子,眼神一凝,认真登起了山。
电视屏幕内,众人看着圣主背负着堪比小山的罪孽,踩着由不规则刀片组成的可怖阶梯,一步步向上。
除了莹子曦这边的人,其他教众都领会过这刀山的厉害,刀片入肉,一开始会很疼,但能忍,但接下来每一步都会在伤口上增加新的伤口,不断累积,越来越钻心,直到忍无可忍,最后只能麻木的靠意志力前进。
但他们所承受的罪孽,大多都不重,最多的也没超过一个正常成年人重量。
更何况,他们为了能完整走完全程,都是穿着硬底鞋上下山的,好歹能缓和开始时的疼痛,最后牺牲点肉身,基本都能过。
可江愿这零防护光脚上山,还压着这么沉重的罪孽,让人很担心他一脚不慎,就会被切断脚掌,或者整条腿被直接撕裂。
狼僧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主要是担心自己被颠下去。
但令所有人惊讶的是,江愿面色如常的踏过了第一阶刀刃,第二阶刀刃,第三阶刀刃......
步伐稳健而轻盈,速度均匀,看上去毫不吃力。
雪发男人背着和尚,走在被蓝焰照亮的锋利刀山上,如同走在长满鲜花绿草的平地里。
果然是这样!
这点程度的游戏,是难不倒神的!
秋词满眼希冀,人工皮囊包裹的金属脸颊上,洋溢出幸福且虔诚的崇拜表情。
一旁抱着木箱的信徒感叹道:“不愧是圣主,这么轻松。”
“是啊,我们跟他果然没法儿比,差距太大了。”
“我要是有他一半厉害,我外婆就不用死了......哎。”
一个卷发年轻人抱着后脑,吊儿郎当道:“谁叫他是神子呢?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跟我们不一样咯。”
这口气太古怪,秋词警告道:“顾三,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顾三拉长声调:“行。”
“不对。”莹子曦眉头收紧,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从上山以后,江愿几乎就不怎么说话了,似乎并没有上山前那么自在。
她拿过手机,调整了一下直播球的位置,将视角拉远,向下。
秋词慌了:“这.....!”
“你们快看,圣主的脚!”
“不是吧...他这演得也太好了。”
屏幕上,白皙干净的脚踩上晦暗刀片,抬起时,足底与刀刃之间,拉出了几根细长红丝,越来越细,粘稠着断开,血珠滴落,被刀片一切为二,各滑出一段血线。
层层叠叠的晦暗刀山,刀光灼耀,在江愿途经的每一片刀刃上,都留着一抹湿润赤红。
漫长的血路,正无声冒着氤氲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