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兰因早就察觉到朱湘的存在,因此也没惊讶。他只是浅笑着说,“看我的白月光,看我的美佳人,看我放在心尖上的贵人!”
“那么喜欢,为什么不上去?”
白清兰轻叹气,“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朱湘被逗笑,真没想到,白姑娘动情起来竟也这么专心。
“好,那你就继续在这欣赏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语毕,朱湘快步退下。
柔城里,敌军退去后,百姓就恢复了正常生活,到了晚上,街市里歌舞升平,舞龙舞狮,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远处,笛声回旋,琵琶奏乐,朱湘耐不住寂寞,独自一人出了房府。
灯火如昼,花灯结彩照的夜市一条街上远近通明。拥挤不堪的人群,孩童的欢声笑语,一切都是那么热闹。
只可惜这份热闹,朱湘始终都无法融入。
孤寂独步夜市中,心落冰窟无厘头。
忽忘影随千千步,浊酒伴吾杯杯愁!
对于朱湘而言,南陌才是她的国,朱家才是她的家,她来古月极为不适,因为这里的风土人情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她在这里除了胡临外,她没有朋友家人,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她在这里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身如柳絮随风飘,心似浮萍逐水流。
可回了朱家又如何呢?她的嫡母还是会千方百计的刁难她,而她的母亲因人微言轻,也护不住她。
“阿湘!”
身后传来胡临的声音。
朱湘回头,只见胡临手拿一根糖葫芦,笑的一脸温柔的站在自己身后。
胡临把糖葫芦递给朱湘,关心道:“看你心情貌似不太好,就给你买了一串糖葫芦,嘴甜了,心也就甜了。尝尝吧!”
在这人心凉薄,无人问津的异国他乡里,竟还有一抹温情时时刻刻,无孔不入。
一句关心,一串糖葫芦,也能让朱湘内心的孤寂伤感冲淡几分。
朱湘接过胡临手中的糖葫芦,笑道:“谢谢!”
两人一边游街一边闲聊。
不远处,搭建了一个戏台,台下站满了人群。朱湘凑了过去,胡临也跟她身后。
台上戏子一袭青衣,艳抹浓妆,粉墨登场。
只听那戏子唱着:“梦回初,春透了,人倦懒梳裹。欲傍妆台,羞被粉脂涴。趁他迟日房栊,好风帘幕,且消受熏香闲坐。”
唱腔曲尽其妙,声动梁尘。引得台下无数人鼓掌。
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唱的是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唱的是红尘俗世,世态炎凉,唱的是相濡以沫,相忘江湖,一曲唱罢,两相皆妄。可偏偏戏台下的人却当了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世人大多都是愚蠢痴儿,庸夫俗子,偏那戏台上人才能将这世间人情冷暖,看的透彻。
朱湘触目兴叹,“当真人生如戏,戏若人生。都道戏子无情,薄如一面。可我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胡临轻笑,“众人皆醉你独醒,阿湘,在我眼中,你也是个明白人。”
朱湘不解,“为何?”
“因为你,聪慧善良,智勇双全,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你跪在雪地里,全身冻僵也一声不吭,那时我就很心疼你。与你成婚后,我发现你是个坚韧不拔的姑娘,你活的通透,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做事从来都是自主独立,不会依附任何人,你不争不抢,凡事都会顺势而为。所以你在我心里是独特的,清醒的明白人。”
朱湘虽与胡临成婚,但两人也只同过一次房,那就是大婚当日,后来,胡临为了尊重朱湘,便独自在偏房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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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湘和胡临表面看上去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实则朱湘对胡临很是疏离,她做什么事都会刻意和胡临拉开距离,但其原因也是因为被男人伤的遍体鳞伤的朱湘,不敢再轻易相信男人了。
朱湘轻笑一声,“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聪慧善良,夸我智勇双全的人。我出生在将军府,从小过着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再加上我的外祖父是上一任的大将军,我的身份就更加尊贵了。可自从顺德元年,郡主萧鸢下嫁给我爹后,我的生活全变了。萧鸢是皇亲国戚,是陛下的表姑,不是我爹能得罪的,她来到将军府后,我爹迫于无奈,只能将我娘贬妻为妾,而我和妹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她时时都要给我和妹妹立规矩,动辄打骂,下手从不留情,我爹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他不敢得罪郡主,只能任由我娘还有我和妹妹受委屈。顺德三年,古月派丞相夏邑前来我国求娶公主和亲,彼时,皇室无适龄女子和亲,于是陛下就将目光盯上了朱家,因为郡主下嫁朱家,所以我才能被封为公主,和亲古月。后来,当我被王上送到贞教观时,我原以为我会被观主折磨致死,但我没想到,我会遇到你,解救我于水火。”
朱湘将目光看向夜空中飞过的几只鸟雀,长叹一口,喃喃道:“鸟儿可真好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所以下辈子,我就不做人了,做人太累,就做只鸟吧,能翱翔天际。”
街上的灯火,倒映在朱湘那双漆黑清澈的眸子里,胡临透过那双眸,看到了朱湘假装的快乐,隐藏的辛酸。
胡临知道,她受了许多委屈,胡临温声安慰道:“阿湘,过去的终将过去,你不该一直困在原地,而是要大胆的向前走,忘掉过去,好好生活。”
朱湘望着越飞越远的鸟雀,感叹道:“可我已经走出来了!我走了很远。”
“人走了,可心却还被困在牢笼中,枷锁里。阿湘,往事已矣,未来可期。既已走出,便不要回头。”
朱湘一脸自信,“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放心,我既已走出,那但凡我再回头看一眼,就是该死!”朱湘轻叹,“但是阿临,我跟你说,虽然我后半辈子过得不顺,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但你可以安慰我,不许同情我,否则我就离开雍王府,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胡临不解,“为什么?”
朱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因为,我只想做强者,但绝不做弱者。”
强者利他,弱者利己。强者给予,弱者索求。强者是造命者天,立命者我。是与天地斗,与万物争,只为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
弱者除了令人同情,也就一无是处了。
胡临赞同的点了点头,“阿湘,其实你对我无需那么防备的,我知道你要强又骄傲,所以才不需要别人同情你,我理解并尊重你,可我是你的夫君,我会真心实意待你,所以你有时如果累了,也可以依靠我一下的。”
朱湘微微一笑,“阿临,其实我没想过要留在王府一辈子。如今我愿做你的夫人,是因为报恩,等恩情报完了,我就该离开了。”
胡临闻言,眸中的笑意立马暗淡无光,他的心如掉进了冰冷的湖水,彻底凉透。
胡临稳了稳情绪,轻声问道:“离开后你要做什么呢?”
“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自己开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