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源宝想了一想,道:“那自是不能相比,我以前去趟泰安,赶一回集,就觉得热闹的不得了,可今年去了临安,天哪!眼睛都给我看花了。”他伸手比划,显是对临安繁华记忆犹新。
秋白羽也道:“不错,就不说临安,扬州府、平江府这些地方,也是热闹非凡。”
朝东海道:“你们可知为何?”
宋源宝道:“大宋更有钱呗。”
朝东海摇头道:“不完全是,这里面的道道可多了。”
秋白羽若有所悟,道:“朝先生是来刺探金国虚实的么?”
朝东海笑道:“也可以这么说,眼下宋金必有一战,自然要知己知彼。”
宋源宝道:“究竟哪家能赢,朝先生你懂的多,给咱们讲讲呗。”
萧平安虽未发问,也竖起耳朵倾听。
朝东海笑道:“好,那便讲讲。”他此次入金,一路边走边看,也算是颇有所得,萧平安三人虽还年幼,见识浅薄,但心地都佳,他也乐意传授,道:“两国交锋,孰存孰亡,决胜不在攻伐之地,而在庙堂。国之强弱,非仅靠兵甲,更非一时一日之功。国之兴衰强弱,根本在于‘经济’二字,‘经’乃经邦、经国,‘济’乃济世、济民,此语出自东晋,合在一处便是治国济民。”
“今北大南小,金人所辖之地,几超大宋两倍。但若论人口,我大宋眼下百姓有七千三百万之数,金国堪堪五千六百万,并且十之八九还都是咱们汉人。若论富足,金人更是远远不及。
“眼下大师农商两利,虽失却北方半壁江山,但兴修水利,圩田开垦,推广良种,精耕细作,这粮食反比之前还多。如今除福建、两广之外,长江淮河也都种棉花,纺织大兴。此外盐铁、茶丝、制瓷、造纸,百花齐放。商业之兴旺,前所未有。北方沦陷,丝路断绝,却是开了海禁,两广、泉州、临安、明州、密州等地皆有市舶司。贸易远渡重洋,盈盈不绝。眼下大宋商业税赋所得,已超农耕。
“金人却是重农抑商,又以猛安谋克屯田农耕为主,轻视汉人。除了耕种粮食,放牧牛羊马匹,冶金炼铁,开拓盐田,其余几乎不懂商贸。丝绸茶叶、瓷器木器、衣帽鞋袜、这些物品都依靠与大宋贸易。”
宋源宝一拍大腿,道:“朝先生这么一说,我便懂了,难怪咱们觉得大名府、真定府不如平江府、扬州府热闹。这大街上做买卖的人少,自然逛街的也少,哪里还有热闹好看。”
朝东海道:“不错,若问兴利,商贾自然远远超过农耕。大宋一年税入六千万到一亿贯不等,金不过三千万贯。大宋富足应是金朝两倍之上。”
萧平安皱眉思索,欲言又止。
朝东海见他模样,道:“萧兄弟,你想到什么,但说无妨。”
萧平安犹豫道:“可为什么我一路看来,也不觉金人日子不如宋人?”
朝东海面露喜色,拍拍萧平安肩膀,以示鼓励,道:“你这小子心地宽厚,知道关心百姓生活,殊是不易。你说的不错,宋金国政迥然不同,宋富金贫。但有一样,金地寻常百姓,一日赚百十文,宋地百姓,一样如此。可两边物价,却是天差地别,你在大宋吃碗面,最少也要五文钱,到了金国这边,三、四文钱足矣。还有一样,大宋税赋繁多,远超金人,这赚来的钱大半要被朝廷拿去。这一来一去,百姓日子过的反不如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