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术前术后出现综合征,原本的手术切口就不需要缝合,只需要再做个前外侧切口就行,或者索性就不做切口,看小腿的发展然后再做定夺。原本德文克的腿就属于后者,恢复的一般情况都很不错,卡维就没想过要敞开。
现在手术切口已经长得差不多了,皮下有疤痕,想从这里切开会分不清筋膜位置,还得再来一道切口。
单一的胫骨骨折最后切了三条长切口,这在卡维那么多年急诊外科的工作经历里也是挺少见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德文克原本身体情况还不错,硬扛了大半天没有出现皮下肌肉组织坏死。没有坏死就不需要做局部清创,只需要把创面清洗干净就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后内侧切口从胫骨结节到内髁上方,同样的长度,切开后能看到浅(粉)、深(红)两个间室,沿着这条切口继续切开它们的筋膜.”
与现代不同的是,19世纪没有vsd这样大创面负压引流装置。虽然卡维以前也自制过简易vsd,但创面实在太大了,单纯浸湿的油纱布需要完全捆扎才能保证负压,这对骨筋膜室综合征反而是个负担。
所以卡维决定只做简单的遮盖,让两条切口慢慢恢复。
这对佩昂来说是一次观念上的冲击,隔绝空气一直是后四液学说时期的重要论点:“就这么敞开着?”
“用湿纱布做遮盖就行,先不要包扎了。”卡维放下手术刀,看着渐渐膨胀开的肌肉把两侧皮肤撑到了两边,这才问向德文克,“德文克先生,感觉好点了么?”
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让德文克看清了地狱的样子。
不过说实话,切开后原本剧烈的胀痛刺痛缓解了许多,现在更多是那种单纯的伤口痛。就和他刚才死命掐大腿肉时一样,疼痛换了个花样,感受不同了,耐受能力似乎也变强了些。
他的声音有些发虚,显得软绵无力的样子:“好,好了???”
“切口做好了。”卡维从一旁拿起针线,“接下去挂上几排针线,让切口慢慢收紧就行。”
“还,还要缝合?”
德文克身材偏胖,平躺时就算垫了枕头,也会因为肚子挡住视线,所以看不清右腿的样子。原来腰部和脖子发力,好歹也能看到些,现在疼得全身脱力,根本没法动弹。
卡维让实习生拿了面镜子:“不缝合难道就这么敞开着?”
原本切口都快愈合的小腿现在竟然又划出了两条长切口,肌肉胀开,就像包紧了的肉肠被切开肠衣后的感觉。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德文克实在没有别的想法了:“缝吧,缝吧”
其实只要细想就应该怀疑缝合的可行性。
既然小腿因为水肿不得不做切开,释放内部压力,现在再做缝合又是为了什么呢?更何况,切都切开了,在张力如此巨大的情况下,皮肤真的能对合缝上么?
佩昂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只是一直都没提,因为他信卡维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两名实习医生之后也反应了过来,想问却又不敢问,只能把问题留在脑子里等卡维缝合针线告诉他们。
其实整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也有同样的疑问。
莫里索一直都坐在墙角摆弄着画笔,打着底稿的同时,脑子也跟着卡维的讲解在转。
在没有麻醉的前提下,硬生生用手术刀切开人的皮肉,还是两次,很多人都会觉得心理不适。即使是经历过手术剧场,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一切还是让莫里索心有余悸。
不过这些影响并不大,该在纸上留下的画面一个都没少,她觉得自己已经能触碰到那层东西了。0只需要把留存在脑海里的感受全搬上画布,就能戳破它,真正完成属于自己画风的作品。
顶部用鹅黄打底,往下是吊灯泛起的珍珠虹,灯光下方则是一层薄薄的白色,然后瞬间转成那些医生制服的黑色,黑压压一大片。
虽然是黑色,却不是脚下和身后阴影的那种纯黑,而是需要展现出光照下丰富生动的变化。而在这一大片生动的黑色中,卡维的颜色必须做出强烈对比,即使当时并非如此也必须这样去表现。因为颜色并不仅仅代表着穿着,还有这个人物所指代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卡维全身上下必须是白色的,白色衬衣,打足白色光线的染血皮裙,闪着亮白光泽的手术刀,铺着白色床单的手术台和病人.
而他的表情根本不需要进行特殊处理,完全没必要。只要将平日里最简单而平静的那幅表情放在他脸上,就足以凸显出冷静和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