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乐与江染一同踏入那陈旧的公寓楼,刚在门口立定,一股浓烈且刺鼻的粉尘味便汹涌袭来。
许安乐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将手中雨伞收拢,轻轻甩动。
串串水珠如飞箭般射出,在积尘厚重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浅洼,尘埃随之缓缓飘散开。
头顶的灯光昏黄黯淡,闪烁摇曳。
四周墙壁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墙皮大块脱落,粗糙的砖石裸露在外。
江染忍不住轻声咳嗽,目光在这衰败的环境中小心游移。
空荡的大厅寂静无声,不见半个人影,却莫名地让他心底发毛,一种被暗中窥视的寒意悄然爬上脊梁,令他周身汗毛直立。
“我去,这地方阴森森的,我感觉一进来怎么冷了好多,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恶作剧我们?怎么不见有人来接应我们两个?你不是他们的老大吗?季云那臭小子跑哪里去了?”
许安乐目光冷静地在大厅内环视一圈,敏锐地捕捉到角落里数道鬼祟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轻挑了一下眉梢:
“估计就是想吓唬我们,说不定这是参加活动必经的小把戏。”
江染听闻,心中稍安,虽说秉持相信科学的理念,但这阴森的氛围仍让他浑身不自在,或许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本就与生俱来。
此时,大门口凛冽的寒风呼啸而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体微微瑟缩,下意识地往许安乐身旁靠近了些许:
“站在这好冷,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许安乐大步向前,刚行至大厅中央,一阵尖锐至极、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陡然响起,恰似尖锐的指甲在铁板上疯狂抓挠,直刺得人耳膜生疼,浑身难受。
江染面露烦躁,努力在昏暗中探寻播音器的方位,然而光线太过昏暗,一无所获,且那声音仿若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
许安乐则镇定地扫视地面,瞧见地上有石子,俯身捡起,扬手朝着前方一处精准掷去。
“哎哟!”
一声痛呼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褂、头戴黑色长假发、模样仿若贞子的人从一个隐匿的角落处站起身来。
他捂住发疼的脑门,赶忙挥了挥手,四周那恼人的刺耳声音戛然而止。
祁子轩眼见许安乐目光直视自己,急忙开口解释,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与忐忑:
“老大,我们这个是个迎接仪式,您千万别动怒啊!就图个气氛,想小小地吓你们一下,没有什么恶意,您别打我们。”
江染一听这唯唯诺诺、满是讨好的腔调,瞬间就辨出了是谁。
他没好气地嚷道:
“靠!祁子轩,你们黑道是不是都脑子不正常啊?搞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明明是搞活动,非得弄这么多幺蛾子,纯粹是浪费时间。要是我被吓出心脏病,你得负责赔钱!”
祁子轩赶忙取下脑袋上那略显凌乱丑的假发,又利落地褪去披在身上的白色长褂,露出里面笔挺的黑色西装。
他整了整衣领,快步朝着许安乐与江染走来,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同时优雅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嘴里还呵呵笑着:
“老大,这不过是个开场小插曲,一点都不吓人的。
一般胆子小的,我们根本都不让进。
毕竟里面的场景确实有些恐怖阴森,胆子小的,哪怕只是去上个洗手间,都可能被吓个半死。
我们这也是在测试你们的胆量嘛。之前就有胆小的,直接被吓死了,所以这关不能省。”
江染闻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满脸嫌弃地说道:
“那你们干嘛非得把活动搞在这个鬼地方?难不成是想把真的鬼给引出来?”
祁子轩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不太清楚详情,只听说在这儿搞活动既不扰民,又特别刺激。
这还是黑龙帮的一个头目提议的,都流行好几年了。
据说这样有利于筛选出优质小弟,把那些胆小的都淘汰掉,留下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江染不尊重也不理解的假笑了一声:
“呵呵!”
祁子轩在前头引路,许安乐与江染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
三人拾级而上,步入长长的走道。
走道内漆黑一片,仅有头顶三颗灯泡散发着微弱且闪烁不定的光,那忽明忽暗的光线在墙壁上投射出诡异的阴影,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窜出,令人胆战心惊。
此时,祁子轩走在两人前方,紧闭双唇,不再言语,寂静的走道里只剩下三人错落的脚步声以及轻微的呼吸声。
“哒,哒,哒”
单调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道内回荡,江染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下意识地往许安乐与祁子轩身旁挪了挪,身体几乎要贴上他们。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量牵引,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窗户。
那窗户玻璃上仿佛蒙着一层神秘的雾气。
影影绰绰间,他竟恍惚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自己,那目光如芒在背,让他的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全身的鸡皮疙瘩也跟着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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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染的心瞬间被恐惧攥紧,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猛地停住了前行的脚步,手指慌乱地拍打着许安乐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许安乐,你快看看这窗户里面是不是有人啊?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人在呢?好像在盯着我们三个人,还有细微的声音。”
许安乐与祁子轩闻声也止住了脚步,一同朝着那漆黑如墨的窗户望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许安乐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他虽未用肉眼看到人影,但凭借着敏锐的神识,清晰地感知到里面藏着三个人,而且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私密,令人面红心跳的那档子事。
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
祁子轩大大咧咧地勾住江染的脖子,将他往窗边拽了拽,探头朝里张望,依旧一无所获。
他指了指一旁的牌子,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说道:
“你不是一向自吹胆子很大吗?怎么这会儿在这儿变得这么神经兮兮的?
这以前就是个储物间,什么都没有,门都锁得死死的,里面怎么可能有人。
行了行了,别磨蹭了,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这走得太慢了。”
江染满心狐疑,抬手揉了揉眼睛,他分明感觉刚刚有人紧紧地趴在窗户上,而且那细微的喘息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可听错总不至于吧?
许安乐一心只想早点参加活动,顺利拿到那笔钱然后离开,并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多生事端,于是拍了拍江染的肩膀,以示安抚,轻声催促道:
“走吧,里面没什么异常。”
江染听到两人都这么笃定地说里面没什么,心中虽仍有疑虑,但也只能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他自己的一场错觉。
三人继续沿着走道前行,刚拐过一个弯,祁子轩便快步上前,双手用力地推开一扇门。
伴随着一声“吱嘎”的刺耳声响,门缓缓地打开了。
刹那间,如潮水般汹涌的白色灯光倾泻而出,那亮度强烈得如同烈日当空,刺得人眼睛生疼。
由于他们长时间身处黑暗环境之中,眼睛一时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强光,都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门内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开会大厅,寂静无声,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抽成了真空,没有一丝声响。
大厅两侧整齐地站着两群人,着装统一且风格迥异,工装加身,彰显出十足的酷劲。
两边服饰泾渭分明,一侧是白色,另一侧则是黑色。
身着白色工装的是亚龙帮众人,他们每个人都配饰各异。
有的脖子上随意搭着围巾,有的耳朵上挂着耳机,还有的正悠然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他们的表情轻松惬意,浑身透着一股慵懒劲儿。
而对面的黑龙帮,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脸上一道长长的狰狞刀疤格外引人注目。
那刀疤从耳前一点蜿蜒而下,一直延伸至靠近下巴的位置,犹如一条蜿蜒的蜈蚣趴在脸上。
他身后的小弟们个个身姿挺拔,如同一排排标枪,纹丝不动地站在那,表情很是严肃。
随着门被推开,那“吱嘎”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安静站立的众人齐刷刷地扭头望向许安乐三人。
季云正悠然自得地把玩着扳指,手指的动作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锁定在缓缓走来的三人身上。
当看到许安乐的那一刻,他那原本如同平静湖面般毫无波澜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灿烂的笑容。
只要有许安乐的加入,这场比试的胜利就已然稳操胜券。
他毫不犹豫地快步向前,充满敬意地朝许安乐喊道:
“老大!”
黑龙帮那位脸上带着醒目刀疤的男子,听到季云这一声呼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讶异。
亚龙帮换老大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投去,在许安乐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
只见眼前的许安乐不过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帅气男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不禁暗自思忖,难道亚龙帮竟认为能赢过他们的关键就在于这个看似平静没有特别大杀伤力的男生?
是因为这小子拳脚功夫厉害,在季云之上?
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竟然不是季云他爸亲自过来,看来是真的如传言那般受了重伤,打不了架了吗?
让他们等半天,竟然只是为了等这个男生?
许安乐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淡地问道:
“活动开始了?”
季云摇了摇头,连忙回答:
“还没有,一直在等你过来。”
说着,他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几个亚龙帮的小弟心领神会,迅速搬来一张椅子,放置在季云原本所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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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老大,请坐。”
许安乐也丝毫不作推辞,神色自若地走到椅子前,安然坐下。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对面的刀疤男,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前来围观热闹的普通观众,事不关己般。
刀疤男微微垂眸,紧紧盯着对面的许安乐,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他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亚龙帮的少爷这么毕恭毕敬地让出位置。
他也抬手招了招,一个黑龙帮小弟赶忙搬来一张椅子。
他缓缓坐下,手臂轻轻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原本紧绷严肃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他开口说道:
“季云,既然你们人都到齐了,活动是不是该开始了?”
季云走到许安乐身旁站定,声音清晰而有力地宣布:
“本次活动为乱战,规则是不可携带武器,哪方人倒下的更少,则赢得比赛。输的一方,需要给赢的一方提供一亿元的金额,没问题吧?”
刀疤男轻轻笑了笑,他实在没有从许安乐身上感受到任何强大的气势。
在他眼里,许安乐不过就是一个帅气的普通男生。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
他觉得己方这边随便拉出来一个人,身上所散发的那种大哥气场都绝非普通人可比。
他原本还以为要等季云的父亲前来,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一个和季云年纪相仿的毛头小子。
看来亚龙帮真是后继无人,竟然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掌管帮派事务,就凭他们,能镇得住那么多小弟吗?
那刀疤男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目光在许安乐身上来回扫视着,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以为你们亚龙帮找这么个光有副好皮囊的帅哥来,就能赢过我们黑龙帮?
太小看我们黑龙帮了。
这次我们选拔出来的都是最拔尖儿的小弟,个个实力了得。
我刚见你们这边,一个个懒懒散散的,乱得跟团麻似的,站都没个站相,就这状态,还真敢下这么大的赌注?
到时候要是输了,别耍赖不缴那一个亿的金额。”
季云听了这话,只是轻轻一笑,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前年参加亚龙帮与黑龙帮活动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被眼前这个刀疤男打得很惨,身上好几根骨头都断了,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才慢慢恢复过来。
不过好在去年他们亚龙帮还是赢了,只是那场胜利也赢得格外艰难,几乎所有帮众都是带伤的状态,险之又险地胜出。
也正是在去年,他父亲不小心受了腰伤,自那以后,就没办法再做太过剧烈的运动了。
季云伸出手,身旁一个小弟立刻递上一张纸,他大拇指在递来的红色印泥里摁了一下。
而后毫不犹豫地在签名处用力摁了下去,一个醒目的红色手指印便留在了纸上。
“签字画押,愿赌服输,输不起就别玩。”
刀疤男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小弟递来的那份保证书上,紧紧凝视着那鲜艳的红色手指印。
心中不禁暗自琢磨起来,难不成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生,真有什么旁人所不及的厉害之处?
不然季云怎么能这么毫不犹豫、轻轻松松地就按下了手印?
他一边看着手中的纸张,一边在心里暗自冷笑。
这次他们黑龙帮特意在这栋公寓里精心设置好了重重陷阱,就等着亚龙帮的人上钩,今夜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抬眼瞅了瞅亚龙帮的众人,发现他们那边的几个重要头目都来了。
要是能借着这次机会把这群人一网打尽,那亚龙帮彻底完了,到时候他们黑龙帮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慢慢将亚龙帮吞并掉。
他们还真以为这次的活动会和前几年一样,毫无埋伏。
果然,年轻人就是好骗,太天真。
季云见他迟迟不按下手印,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透着一丝挑衅的意味,冷冷地说道:
“怎么着?你不敢吗?”
刀疤男听了这话,不屑地挑了挑眉毛,同样回以一声冷笑,朝季云竖了个中指:
“呵!这么多年的活动都参加过来了,我会不敢?别开玩笑了,手下败将!”
说着,他也伸手接过印泥,在纸上重重地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季云眼中闪过一抹怒色,他快速接过小弟递来的保证书,动作利落地将其折叠好,塞进了口袋里。
接着,他微微偏过头,看向许安乐,眼神中带着一丝疑虑与期待,轻声问道:
“老大,能赢吧?”
许安乐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随即问道:
“具体怎么个打法?”
季云伸手指向前方那片用红线清晰划出的广阔空地,解释道:
“就在那边,所有人混战。只要我们亚龙帮最后还有更多人没有倒下,就算是获胜了。”
“嗯,那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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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乐说完,径直站起身来,朝着红线范围走去。
他每走一步,都会下意识地轻轻踩踩地面,走着走着,他的眸子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