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慕辰的脚踝被严重扭伤后,他便很少下床了。
就连前来给他医治的柳家的医师也暗叹连连,不知他是怎么把脚伤的如此严重的。
对此,北慕辰也只是乖乖坐在床榻上,轻轻摇晃着另一只完好的小脚,呆愣愣的不说话。
“你是不是在摔倒之后又强行走了几步?不然这是怎么搞的……”
“……”
任凭医师怎样问,他都沉默不语。
末了,那医师也只是摇头叹气,无可奈何。
不过好在,柳家的医术一向高超,加之北慕辰年幼,骨头的愈合速度也远超成年人,所以不出半月,他便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但父亲北鹤之倒是发现,自那时起,北慕辰便变得尤其在乎季云泽,一天到晚连带着吃饭的功夫都不忘向他打听对方的动向。
“父亲……我能问您一件事情吗?”
这天,北慕辰少见的吃了一半便放下了碗筷。
“什么?”
北鹤之又向北慕辰的碗里添了些肉菜。
看对方那一脸凝重的小脸,身为父亲的北鹤之也是一如既往般做好了安慰的打算。
毕竟……先天元魂破损这种万中无一,极其罕见的事情……不能怪他……
而身为父亲也只能尽可能的护住年幼的他,不让别人的闲言碎语压垮他的精神……
然而,北慕辰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北鹤之突然愣住了。
“父亲……哥……他……他……他好恐怖啊……我害怕……”
北慕辰红着眼睛呜咽着,原来又是季云泽的事情。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们家宅院大,你们的住处相隔甚远,平日里也很少见面,你害怕什么?他是不是又说你什么了?”
北鹤之不解。
“唔……”
“难道是他不长记性?看来还要好好饿他几顿……”
北鹤之将眼睛瞥向别处,温柔的神色尽退。
“不不不……是我……是我害怕……是我自己的问题。”
北慕辰连忙摇头,而后又盯着桌面不说话了。
“罢了,下次你哥他再说些不该说的话,你尽管告诉我就好,我会让他长点记性。”
……
北鹤之妥协般如是说道。
北慕辰感受的出来,虽然父亲并不偏向于季云泽,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抛弃季云泽的打算。
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北慕辰相信,将来父亲若真要抛弃一个,那或许也是抛弃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于是他停止了抽泣,又开始带着些赌气般将碗中所剩下的米饭悉数扒进嘴中。
饭后,北慕辰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到自己的寝屋内。
看着被仆从整理好的,干净整齐的房间,极大的委屈一时间涌上心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他讨厌这冰冷,没有人情味的一切。
他的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被安排好的……
他什么也不用做……
什么也做不到……
他不想要破损的元魂……不想成为族长的儿子……他想念他的母亲……
若是他的元魂并不是残破的……
若是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若是他的母亲还活着,而不是因病撒手人寰……
他或许会比现在快乐许多……
可惜命运总是不尽人意,尽管他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好父亲,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除了父亲,他再无第二个可以倾诉的人。
而现在,就连父亲也无法成为他精神上的依靠……
“我是废柴……我是废柴……”
季云泽的话语在他的心底适当响起,这使得年幼的他颤抖地裹紧了被子。
“我该怎么办……母亲……好想念您……”
临近傍晚时分,北慕辰的眼前却一直浮现起他的哥哥季云泽那可怖的眼神以及如鬼魅般的笑容,于是他干脆拿被褥蒙上了脑袋,只留着一条小小的缝隙用以呼吸,而后就这么带着恐惧与绝望在被中抽泣了一夜……
直到后半夜他不知不觉的睡着后这才作罢。
翌日,北慕辰红肿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尽管一夜半梦半醒,现实与虚幻交错,可当他清醒过来时,他还是重新展开了笑颜。